段青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聲音更低,“我說的只是玻璃小樹嗎?”
鐘知意說:“我也沒辦法再重新還你一個一模一樣的筆記本了。”
段青時問:“重新寫很難嗎?”
很難啊。
他要怎么重新寫下希望和段青時永遠在一起,希望段青時天天開心呢?
鐘知意寫不出十八歲時的字跡,找不到那時的心情,段青時現在也不會在他寫的那句“希望段青時永遠喜歡我”后面打上一個對勾了。
鐘知意揪著紗布邊緣,在指尖來回地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問道:“為什么要重新寫,為什么還留著那些東西?”
愛和恨是同一種情緒,不在乎才是另外一種。
如果段青時不在乎,不在乎他們在一起時好的時光,不在乎后來他的傷害,那就不會留著它們,就像樹下落滿的,早已融入泥土的柿子,是腐敗的,應該被遺忘和拋下的東西。
他不該問這樣的一句話,但問出口了,不知怎的又很期待段青時的回答。
段青時說,“兩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回芷蘭庭。”
懂了。
那棟承載了他和段青時十幾年記憶的房子,房子里的一切,段青時說的會永遠喜歡他,段青時的不開心,兩年前就全部都留在了這里。
鐘知意點點頭,說:“那你窗戶兩年沒關啊。下了那么多場雨,窗簾都發霉了。我沒注意地板,是不是已經被水泡得翹邊兒了?如果要修的話,我認識一個裝地板的師傅,做事很仔細,可以把他的聯系方式發給你。”
等他說完,段青時緩緩坐直,露出一個淺得看不出來的笑,“鐘知意,論裝傻充愣,沒人比得過你。”
【作者有話說】
哥又生氣了
第10章愛神丘比特
鐘知意抬起手,在耳邊停頓了一下,又抬高了點,抓了抓后腦勺上的頭發,“哥你說啥呢?我裝什么傻了?”
鐘知意很擔心段青時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幸好他沒有,只是像鐘知意一開始設想的那樣,用一句話找完了他的晦氣,“雨要下就下,窗戶沒關就沒關,房子里的東西都是我不要的,壞了就壞了。”
鐘知意“嗯”了一聲,“你等在這里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嗎?”
段青時問:“你覺得呢?”
鐘知意回答:“不知道。”
段青時又笑了下,鐘知意沒抬頭,不能結合他臉上的表情去分析這個笑的含義,因而擅自揣測,那大約是嘲諷的意思。
“那你就不知道著吧。”
段青時走了,沒替他關門。鐘知意爬到床尾,看著門口,等腳步聲徹底消失,他下了床,走到窗邊。
幾分鐘后,段青時出現在門口的石子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