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知意的成長環境很干凈,也因此干干凈凈地長大。
他在心思最為敏感的階段,段青時一直允許他表達自己,給他穩定的陪伴和支持,在這種前提下,他很難不成長為一個內心柔軟,對這個世界抱有深切同理心的大人。
小到沒辦法無視他人因為自己不開心,大到沒辦法做到無視他人的不幸與痛苦。
鐘知意在能量消耗殆盡之時,他絕望地把這種柔軟稱為軟弱無能,沒有能力去面對風浪,卻偏偏選擇走進風浪,最后筋疲力盡就是他必達的終點。
在圓桌周刊度過的那四年,他寫的每一篇稿子都像是片砂紙,沒將他的心打磨得更加堅硬,反而磨得鮮血淋漓,一路淌血直到今天。
“明白,但很難做到。”鐘知意說,“如果很簡單就能做到,我們不會分開。哥,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但我現在已經能夠偶爾看一看自己了,不然我不會和你說這些。”
段青時堵在心口的氣忽然就散了大半。
他站起身,倒了杯水,拿了支吸管插上,送到鐘知意的嘴邊,“說這些話不是非要你改,改不了就不改。但你從前沒學會的一件事最好盡快學會。學會依靠我。我什么都能給你托著,你要時間要耐心要愛要什么都行。你給我信任,不要再撒謊,我只要這個。”
鐘知意喝了半杯水,喉嚨的干渴并未緩解半分。
他看著段青時,心里在想他已經兩餐沒吃藥了。劉醫生的話在耳邊嗡嗡響著,他張了張口,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說】
筋疲力盡也是fine必達的終點,但那又怎樣,明依舊有!
第60章謊言牢籠
鐘知意這次受傷是意外,意外的背后是市場推廣部張霖喬收下的一張金額為十五萬的銀行卡。
張霖喬在競標流程中動了手腳,明面上看幾個分區的活動策劃由不同單位中標,但背后其實都是同一家公司。
根據新年活動的策劃案,環港商場一期和二期共有四個戶外大場地,十幾個室內小場地需要搭建。工期緊,任務重,這家公司有這樣大的胃口,卻沒有消化的能力。
趕工期,又不愿意提高成本,勢必要犧牲另外的東西。張霖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痛快地在驗收單上簽了字。場地上都是一些花草,kt板和鐵架,效果出來就行了,他沒能想到花墻會塌,更沒想到偏偏砸中鐘知意。
鐘維震怒,除去負責商場運營的職能部門,將合規,法務,工程,物業,各個部門的一把手全都叫來辦公室,挨個訓斥了一頓。
張霖喬涉嫌犯罪,但鐘維按著還沒報警,他給段青時留了一晚上的時間。
段青時點了點頭,“謝謝鐘叔。”
“你謝什么?知意是我兒子又不是你兒子。”余光瞥見鐘知意一直看著他們,就指了指他,“就說了這么幾分鐘的話都不行?怎么不把你那倆眼珠子摳下來粘他身上?”
“你們在說啥?”鐘知意問,“我還想把倆耳朵也摳下來安我哥身上呢!”
鐘維神經粗,前段時間才從徐潤清那知道兩人又攪和到一塊兒去了,氣得凌晨四點都還沒睡著,爬起來給段河打電話把他臭罵了一頓。
倆老頭聊了幾個小時,各自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