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不說實話很正常,他就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性格。”
“你問我他過得好不好,其實不太能用簡單的好與壞來定義。和你分開的那段時間不太好,很長時間都沒回過家。酒喝得多,煙也抽得兇,咖啡當水一樣往肚子灌。后來慢慢好起來,笑也多了,但還是不常回家。他不回來,大概是不想看到那棟人去樓空的房子。有一回喝多了,很不講理地說我為什么不請人去幫你除除草,他都看不見草坪上的小野花了。”
“只要不提到你,我感覺他挺正常,只要提到你,要么就是生氣,要么就是裝聽不見。不過我看得出來,他雖然咋咋呼呼地發(fā)脾氣,但他其實很傷心。”
停頓數(shù)秒,段青時繼續(xù)問:“知意這幾年除了那次打碎玻璃,還受過其他傷嗎?”
“有。不好好走路非要滑樓梯,讓鐵釘掛了一下,不嚴重。”
段青時不質(zhì)疑徐潤清作為母親的判斷,也不懷疑他對鐘知意的了解程度,但仍有疑問壓在他的心口。
他百分百肯定,鐘知意剛剛騙了他,可鐘知意到底在隱瞞什么?
不知道是感冒還是被鐘知意氣的,段青時有點頭暈,他到走廊上透了會兒氣,接到助理云安琪的電話,詢問他在哪間病房。
段青時說了個數(shù)字,兩分鐘后,云安琪急匆匆地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把紙袋和筆電遞給他,“這兩天的會議已經(jīng)調(diào)整到線上,具體的日程表發(fā)到您郵箱了。另外,今年的酒店設計論壇邀請函我已轉(zhuǎn)給landon,請他安排時間參加。”
“好,有事電話聯(lián)系。”段青時說完,又改了口,“沒什么重要的事不用聯(lián)系我,直接找landon。”
段青時在隔壁沖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一件柔軟的毛衣,走進病房時,鐘知意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裝睡裝上癮了。
段青時一肚子火,就沒管他。打開電腦,瀏覽了一遍日程表,將重要的事項一一做了標注。處理完所有的郵件,他一抬頭,就看見鐘知意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你把我吵醒了。”鐘知意說。
段青時戳穿他:“根本就沒睡著,吵醒什么吵醒。”
鐘知意抬了抬下巴,蹭掉蓋在臉上的被子,問他:“哥你還在生氣嗎?”
“我要是說我生氣你打算怎么辦?”
鐘知意眼皮耷拉下來,很沒精神的樣子,“那我哄哄你唄。”
段青時沒說話,也沒理他。過了會兒,才放下筆電,走到床邊坐下,握住鐘知意的手指輕輕揉了揉,“哄吧。”
鐘知意笑了下,但笑得很勉強,“我有點疼。其實我很怕疼,小時候手指被草葉割破都要喊上半天,但不知道為什么長大了把疼說出口就變成一件很難的事。我想讓每一個人都開開心心,我應該是那個能給大家?guī)砜鞓罚皇菐碡摀娜恕!?/p>
鐘知意的手指在被子里捂了這么久,還是冰涼,段青時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說:“問過你自己嗎?”
鐘知意愣了下,“什么?”
“你自己開不開心。”段青時目光沉靜地看著他,“為什么把注意力都放在照顧別人的心情上,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明白嗎?”
鐘知意的成長環(huán)境很干凈,也因此干干凈凈地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