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時從徐潤清離開后,就一直看著他,看見他竭力掩飾,但沒能掩飾住的疲憊和一些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很沉很重的情緒。
鐘知意是明亮的,活潑的,生氣時炸起來的毛也是蓬松柔軟的。
成熟和強大并不是每個人必須要到達的階段,他把知意捧在手心里怕他疼怕他哭,可為什么知意沒有一直很簡單很開心地活著。為什么會有一些人和一些事來傷害他,為什么他總是撒謊不肯說一句真話,為什么他們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境地,人又為什么一定會被時間改變。
段青時不想聊他們之前在電話里談過的那些內容,這會兒只想和他說“你是不是沒睡好”,“放下那份不該由你承擔的責任了嗎”,還有“想哭可以哭一下”。
但他又必須即刻得到答案,他想如果鐘知意當著他的面什么都說不出來,那么他會當做那天晚上什么都沒有聽到過,他愿意原諒,反正兩年前已經原諒過他一次,也不差這一次。
停頓幾秒,段青時道:“就在這兒說?!?/p>
鐘知意張了張嘴但沒發出任何聲音,段青時的臉在一片明亮的燈光中也變得模糊暗淡下去。
“說不出來?”段青時問,“為什么?”
一連兩個問句壓得鐘知意難以支撐身體,他靠著墻壁抬起頭,“沒什么說得出來說不出來?!笔O碌脑捑驮谧爝?,一個字一個字卻吐得艱難,“我不……”
“愛”字沒說出口,嚴迪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他攬住鐘知意的肩,對段青時說:“不好意思了青時哥,我找知意有點急事兒,你倆等會兒再聊吧。”
積攢起來的一點兒勇氣在嚴迪出現后全都散了,鐘知意勉強沖段青時點了點頭,順從地被嚴迪帶著往宴會廳里走。
兩人的身體交錯,他用余光瞥向段青時的手腕,他的右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袖口和外套的下擺把什么都遮住了。
宴會廳布置得溫馨,以粉藍兩色為主調,燈光也柔和,鐘知意跟著嚴迪往長桌那邊走了幾步,問他:“去哪兒?”
“哪兒也不去。我站那看你半天了,你臉色很差啊,我好心救你來著。”嚴迪從桌上端了杯酒遞給他,“你倆聊什么呢?”
鐘知意沒喝那杯酒,拿在手里轉著玩,“剛打了個招呼你就過來了。”
“那你倆這招呼打的時間可夠長的?!眹赖纤南聫埻艘环?,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兒,才接著說,“跟你說個八卦。前天,青時哥把秦弋陽打了?!?/p>
嚴迪說話的聲音在鐘知意耳邊嗡嗡嗡地響,他只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便轉過頭問他:“誰把誰打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青時哥,前天晚上,把秦弋陽打了?!?/p>
前天,醉酒,鐘知意“哦”了一聲。
嚴迪震驚,“你這什么反應?渣男啊你!剛你臉色那么難看,青時哥是不在說你呢?說得好,我看你就欠他教訓。”
嚴迪腦子里通的還是2g網,鐘知意說:“分手了知道嗎?”
嚴迪說:“知道啊??汕鄷r哥為啥揍秦弋陽呢?還不是因為那個癟三兒嘴上沒把門的說了你兩句不好聽的。你這之前也又躲又藏的,誰看不出來你倆藕斷了,絲兒還連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