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河深深看他一眼,和徐潤清一起帶著律師,助理進去了。
段青時替鐘知意提著書包,踩著路燈下的影子慢慢往校門口走。
十月了,榮市的樹還綠著,偶爾會有一兩片黃色的樹葉落下,鐘知意接住一片在手里揉碎了又丟掉,對段青時說:“哥,我沒吃飽。”
“你想吃什么?”
一問這個,鐘知意就來勁兒了,他跑到段青時前邊,和他面對著面倒著走,“我們出去吃吧!”
段青時確實帶他出去吃了,吃的對鐘知意來說比較安全的包子和稀飯。
只要是外面的飯,鐘知意吃包子也吃得很開心,吃飽了還打包了一籠,說要晚上當宵夜。回了芷蘭庭,段青時趕他去洗澡,讓他洗完澡帶著作業過來。
段青時一個人住,房子就顯得太大太空了。要不是有貝果,鐘知意也常來,這里平時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段青時沒關門,他從冰箱里拿了瓶水出來,還沒喝,貝果就從二樓沖下來在他腳邊不停地打轉。
“等會兒。”段青時在貝果濕潤的鼻尖輕輕點了下,“另外一只小狗還沒來。”
沒等來鐘知意,段河先到了。
他進門的時候,段青時還以為是鐘知意,轉過頭說:“作業帶……”
段河平靜地看著他,叫了聲他的名字。
段青時從家里搬出來已經快四年了。這四年里,段河和他距離這樣近的見面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不是不想見,而是段青時從來沒給他開過這扇門。學校里他和方寧舒也去過,段青時遠遠地看他們一眼就躲開,在校門口看見他的車也裝作沒看見,就連送來的東西都被原封不動地退回去。這幾年,他們對段青時的關心和在意也只能通過徐潤清來表達。
父母親緣,何至于此。
“最近怎么樣?”
“挺好。”
“學校的事已經處理好了,姓馮的會來跟你和知意道歉。”
“嗯。”
段青時的態度太冷淡了,段河好不容易進了這個門,有意趁機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便走過去,手搭在段青時的肩上和他說:“過幾天你過生日,回家一趟吧。”
段青時慢慢抬眼,看了段河幾秒鐘,譏諷道:“我哥的忌日,我過什么生日。”
“青時!”
段青時此前的抗拒一直沉默無聲,從來沒有過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他轉過身,平視著他的父親,“為什么聽話懂事的‘段青時’會變成這樣,不能理解是嗎?”
接下來要說的這些話段青時已經提前預演過很多遍,練習的次數多了,心臟表面也就結了層厚厚的繭。
“同樣都是爸媽的孩子,我哥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這一點我不用說你們心里也清楚。四年前我哥在生日那天自殺,我媽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問我,我哥跳海的時候我沒下去救他,是不是因為恨你們。她說話的語氣讓我覺得好像死的應該是我。她不記得我怕水不會游泳沒關系,我體諒她,體諒你,但從始至終沒人問過我,我親眼看見我哥跳下去,我救不了他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