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判斷是錯的,不是防空洞,是地下室。
以前大概用作冷庫,現在把制冷器換作鍋爐,把庫房改成客房,保管費就成了租賃金。
從前的洞主現在的經理腦子真靈光。
里面一點也不陰森,相反,還很溫暖。
這個溫度適合孵蛋。
老板很吝嗇,怕廢電,所有的燈泡都用小度數的,而且大約二十幾步才能看見另一個小輩份的燈泡,劃火柴時瞬間的光亮都強于此光。
走廊像胡同,又窄又長,兩人并肩走會碰著肩。
拐了又拐才到她“家”。
她掏出鑰匙遞給我,說,給我打開,我睜不開眼!
她真的睜不開眼了,這一路是摸著墻數著門過來的,此時更靠在墻上作睡狀。
接過一把光溜溜的銅鑰匙,我打開了一把須擰四五下才開的銹鎖。
門一開,她便條件反射似地推開我,沖進黑咕隆咚的屋子,很準確地倒在一張我還沒看清位置的床上。
下一秒還沒來臨,她已香甜入夢。
雖然簡陋,但這也是閨房。
門雖敞著,但我不敢進。
猶豫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沒有歹心,才躡手躡腳進屋。
輕輕關上門,邁開小步小心用腳試探著往里蹭。
在黑暗中,我才深切體會到盲人是多么希望看到光明。
沒有光亮,視力很好的我成了睜眼瞎,張開雙臂擁抱黑暗。
手還未觸到東西,臉已遇到了不明物體,手又返回來去摸去辨認是啥。
是兩個連在一起的半球型碗狀體,哦!知道了。
順著晾衣繩摸到了最里面的墻,緊貼著墻又摸到了桌子。
是破桌子,這是中指被扎了根刺后才知道的。
很奇怪,我蹲著身子在桌子旁邊竟然沒摸到凳子。
怕弄出聲響吵到她,就放棄了尋找凳子的想法。
原地站了一會兒,很累,于是就蹲下。
蹲的時間雖比站的時間短,但卻比站著要難受,并引出了想大便的想法,沒辦法,我只好把水泥地當凳子坐。
可不想泡著衣物的臉盆正張著大嘴仰躺在我身后不遠,我還嫌踩過的地方不干凈,后退了兩步才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