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要給我展示她的遍體鱗傷。
我說別脫,露胳膊就行。
她就像要打架似的,擼起了袖子。
白皙的手臂上,條條青紫血瘀觸目驚心,觸我的目驚我的心。
握菜刀的手憤怒地顫抖著。
如果那條暴力新“狼”站在面前,我一定要體驗屠夫和劊子手殺戮的快感。
可惜他不在,我只能低吼一聲沖進廚房,把前天剩的半顆白菜剁成餡。
樓下離婚未遂的兩口子上來敲門,說干什么那么吵,吵到他們睡覺了。
我余怒未消,揮舞銹刀說包餃子剁餡兒不行嗎?
他們說行。
轉身下樓去了,度很快。
你很在乎我對嗎?小泡坐在床邊閃著明亮的小眸子問我。
你睡床我睡地板。
我徑直去廚房還刀,沒回答。
屋里沒有沙,因為可能是祖上傳下來的紅木半古董椅子柜子等等,父親搬走時都拿走了。
床也差點拿走,還是別人給我努力爭取回來的。
我說床拿走了我睡什么?
父親說睡地板吧。
我說你是我爹嗎?這么黑!
他說他很白,我根本不像他,因為我很黑。
我無言已對,他這意思,分明說我是個雜種。
我突然陷入迷茫的旋渦,在里面玩命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們的離婚鬧了將近八年,他們說是八年抗戰。
他們的戰爭荼毒的卻是我幼小的心靈。
從十歲開始,我耳邊就有兩只蒼蠅在斗嘴,羅羅嗦嗦沒完沒了。
一個倒霉孩子就在那種聒噪的吵鬧聲中成長,漸漸喜歡上了安靜,一個人獨處時的安靜。
報上說,時間久了,就是典型的自閉癥前兆。
那個地方,碗像乞丐的,家像旅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