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撕裂黎明的瞬間,上海郊野的晨霧被染成了鐵銹色。
李銳趴在斷墻后,耳朵里的嗡鳴還沒從剛才的轟炸中褪去,鼻腔里灌滿了硝煙、焦土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腥甜。他死死攥著步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視線越過被炸毀的農田,能看到遠處日軍裝甲部隊的履帶碾過稻田,留下一道道深褐色的溝壑,青綠的稻穗被碾壓成泥,混著彈片和碎石,成了這片土地最新的底色。
“班長!左翼!鬼子的步兵上來了!”新兵王小虎的聲音帶著哭腔,剛喊完就被一聲更近的爆炸吞沒。李銳猛地轉頭,看見三個穿著迷彩服的日軍士兵正借著坦克的掩護,貓著腰向他們的陣地逼近。坦克炮口噴出火舌,身邊的矮墻瞬間被削去一角,碎石飛濺,砸在鋼盔上發出“鐺”的脆響。
他來不及多想,抬手扣動扳機。槍聲在耳邊炸開,其中一個日軍士兵胸前濺起一團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剩下兩人立刻臥倒,子彈貼著李銳的頭頂飛過,打在斷墻上,濺起一片塵土。
“小虎,扔手雷!”李銳吼道,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王小虎顫抖著從腰間摸出手雷,拔掉保險,卻因為緊張,松手時手雷滾到了腳邊。李銳瞳孔驟縮,一把將他推開,自己撲過去抓起手雷,朝著日軍的方向狠狠擲出。
手雷在半空炸開,沖擊波掀翻了附近的矮灌木,日軍的沖鋒被暫時遏制。李銳剛喘了口氣,就感覺左臂一陣劇痛,低頭看去,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汩汩地流著血,是剛才碎石劃開的。他咬著牙,從背包里掏出急救包,胡亂地纏上繃帶,布條很快被鮮血浸透,紅得刺眼。
“班長,我們……我們還能守住嗎?”王小虎的臉煞白,嘴唇哆嗦著。他入伍才三個月,原本以為只是常規訓練,卻沒想到一夜之間就卷入了真正的戰爭。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燃燒的車輛、斷裂的肢體、臨死前的哀嚎,還有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
李銳沒有回答,只是重新握緊了步槍。他看向陣地另一側,原本三十多人的班,現在只剩下不到十個能戰斗的。老張的腿被炮彈炸傷,躺在地上,用步槍支撐著身體,依舊在頑強地射擊;機槍手老趙趴在掩體后,槍管已經打紅,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子彈殼像瀑布一樣落在地上,叮當作響。
日軍的進攻越來越猛烈,坦克的炮火不斷轟擊著他們的防線,斷墻搖搖欲墜。李銳知道,這樣的抵抗撐不了多久,他們就像被巨浪拍打在礁石上的螞蟻,渺小而無力。但他不能退,身后就是上海市區,就是無數的平民百姓。漢朝剛成立不久,他們是守護這片土地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后一道防線。
突然,一輛日軍坦克突破了防線,徑直朝著他們沖來。炮口對準了李銳所在的斷墻,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老趙猛地站起來,抱著機槍,朝著坦克的觀察口瘋狂掃射。子彈打在裝甲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卻根本無法穿透。
“老趙!回來!”李銳嘶吼著。
但老趙像是沒聽見,他從背包里掏出所有的手雷,捆在一起,拉開保險,朝著坦克的履帶撲了過去。“狗日的鬼子!”他吼出最后一聲,隨即與坦克同歸于盡。
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坦克履帶被炸斷,癱瘓在原地。李銳看著老趙消失的地方,眼眶瞬間紅了。他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汗水、淚水還是血水,再次端起步槍,對著沖上來的日軍扣動扳機。
戰斗進入了白熱化,雙方在這片焦土上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子彈呼嘯而過,炮彈不斷落下,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李銳麻木地射擊著,手臂的傷口越來越痛,體力也在快速透支,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他想起了在家鄉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兒,想起了出發前妻子說的話:“一定要活著回來。”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李銳抬頭,看到幾架日軍戰機低空掠過,投下了炸彈。炸彈落在陣地后方,燃起了熊熊大火,濃煙滾滾。他聽到了平民的哀嚎聲,心中一陣刺痛。那些無辜的百姓,原本過著平靜的生活,卻因為戰爭,不得不承受這無妄之災。
“班長!我們的支援來了!”王小虎突然喊道。
李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的公路上,一隊漢朝的裝甲部隊正在疾馳而來,車頂的旗幟在硝煙中獵獵作響。同時,天空中也出現了漢朝空軍的戰機,與日軍戰機展開了激烈的空戰。
支援部隊的到來,給陷入絕境的士兵們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李銳感覺體內又涌上了一股力量,他大喊道:“兄弟們,堅持住!支援來了!跟鬼子拼了!”
士兵們士氣大振,紛紛從掩體后站起來,朝著日軍發起了反擊。坦克炮口噴出火舌,戰機在空中盤旋掃射,戰場上的局勢開始逆轉。日軍的進攻被遏制,開始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