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爺爺。”周嶼往前一步,聲音有點抖。
門完全開了,里面站著個老頭,頭發白得像雪花膏,臉皺得像揉過的紙,穿著一件灰色的舊棉襖,袖口磨破了。他的眼睛很渾濁,沒有神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像個蠟人。最奇怪的是,他沒有影子——地上只有手機照出的光,沒有他的影子。
“進來吧。”周建國轉身往里走,腳步有點飄,像踩在棉花上。
屋里很暗,只有一盞15瓦的燈泡,亮著微弱的光。屋里很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鐵皮盒,和周嶼的那個很像。
“你們是來查1953年的事?”周建國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幾聲,“我等這一天,等了四十年了。”
“爺爺,您為什么要幫張萬山害蘇玉阿姨?”周嶼忍不住問。
周建國的頭低了下去,聲音發顫:“我……我是被張萬山逼的。他說如果我不幫他,就把我兒子(周嶼的爸爸)開除,讓我們全家餓死。1953年,我只是個倉庫管理員,沒權沒勢,只能聽他的。”
他抬起頭,眼里含著淚:“那天,我們把蘇玉騙到3號織機旁,說‘廠長找你談布料的事’。蘇玉一進去,張萬山就關了燈,我們三個按住她,她拼命掙扎,喊著‘你們會遭報應的’,喊著‘那些戰士會送命的’……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的眼神。”
“后來呢?”林穗問。
“后來張萬山啟動了織機,把她……絞成了纖維。”周建國的聲音哽咽了,“我害怕,我晚上睡不著,總夢見她拿著針線扎我,說‘我的影子呢?我的布呢?’1985年火災,張萬山放火燒倉庫,想銷毀證據,我去救蘇玉的本命布,被織機扎了一下,留了三道疤——蘇玉的影魂救了我,她說‘你有悔改之心,我不殺你,但你要幫我守住本命布’。”
他擼起袖子,手腕上有三道淺紅色的劃痕,和101柜門、縫紉機上的一模一樣:“這是蘇玉給我的‘懺悔驗證碼’,她說等林穗來,讓我把這個給她。”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頂針——和林穗、周嶼手里的頂針一模一樣,只是這枚纏著紅絲線,“這是第三枚頂針,蘇玉的本命頂針,縫鎮怨符時要用。”
林穗接過頂針,三枚頂針放在一起,突然“叮”地響了一聲,紅絲線、黑絲線、灰麻線纏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鎮”字。
“張萬山的弱點是什么?”陳念問。
“他的弱點是蘇玉的本命布和1953年的假報告。”周建國說,“把假報告縫在本命布上,貼在織機針桿上,再用三枚頂針壓住,他的怨念就會散。但要在10月15日那天,蘇玉的忌日,怨念最弱的時候做。”
“現在是3月,離10月還有七個月。”林夏有點急,“這七個月里,張萬山會不會出來害人?”
“不會,他每十年才會出來一次,上次是1993年,下次是2023年10月,也就是今年。”周建國說,“我們還有時間,先去拿陳默的夾克,再去101拿鎮影布,集齊四塊布,等著10月15日。”
就在這時,窗外飄來一塊藏青布,繡著“蘇玉”兩個字,針腳滲血,滴在地上縫出箭頭指向晾衣繩小區:“該去拿引路布了。”
周建國看著布,嘆了口氣:“蘇玉一直在幫我們,我們不能讓她失望。”
林穗攥著三枚頂針和假報告,心里有了底氣——集齊四塊布,封印張萬山,救蘇玉和那些影魂,這場織了幾十年的影子局,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