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風裹著棉田的淡青絮,像揉碎的月光飄滿老巷。林穗抱著念力紡車剛踏進巷口,周嶼攥著念力小鈴的身影就撞進視線——小丫頭踮著腳扒著蘇記柜臺,李奶奶手里的烤紅薯冒著熱氣,甜香混著棉絮的軟,把老巷捂得暖融融的。
“林穗姐姐!”周嶼的聲音脆得像剛剝殼的糖,踩著棉絮撲過來,卻在看見陸則手里紡車時頓住腳,圓眼睛瞪得溜圓,“這木頭疙瘩上的花紋,像海邊的浪!”
蘇玉的影子從紡車旁飄出來,淡青光纏上周嶼手腕,像串透明的銀鐲子:“這是太爺爺在沖繩留下的念力紡車,里面藏著他的暖力呢。”
街坊們圍過來,張大爺粗糙的手指摸著紡車上的海紡紋,嘖嘖嘆道:“蘇織師的手藝真絕,這浪頭繡得像要從木頭上飄下來。”陸則把背包里的資料攤在柜臺上,泛黃的照片里,蘇明山穿著長衫站在琉球織工坊前,手里織梭上的線,竟和紡車上的淡青線一模一樣。
李奶奶湊過來看照片,眼角笑出皺紋:“跟穗丫頭眉眼像一個模子刻的,都是心善的人。”正說著,蘇記柜臺上的老式座機突然響了,鈴聲急促得打破了老巷的閑靜。
林穗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電流的“滋滋”聲,混著海風的呼嘯,一個蒼老的日語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林……林穗小姐?我是石垣島北海岸工坊的佐藤……有急事……蘇織師當年的事……沒那么簡單……”
電流聲突然尖銳起來,佐藤的聲音被撕裂成碎片:“九菊一派……他們在找蘇織師的線……紅海藻染缸里……有東西……”
“佐藤先生?什么是九菊一派?”林穗攥緊聽筒,心猛地沉下去。聽筒那頭只剩“沙沙”的雜音,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然后徹底陷入死寂。
陸則立刻湊過來,指尖碰了碰林穗發白的臉:“怎么了?”
“佐藤出事了。”林穗的聲音發顫,“他提到‘九菊一派’,說在找太爺爺的線,還說紅海藻染缸里有東西。”
蘇玉的影子突然飄到窗邊,淡青光劇烈晃動:“九菊一派……我在太爺爺的舊織法筆記里見過這個名字!是日本的邪術流派,專門用怨力織法和陰陽術害人,幾十年前就被打壓過,怎么會突然出現?”
正說著,巷口傳來汽車剎車的聲音。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蘇記門口,車門打開,兩個穿著洗得發白和服的年輕人站在棉絮里——男孩約莫二十歲,瘦高個,背著個舊木盒,腰間掛著枚裂了紋的青銅鈴鐺;女孩比他小兩歲,梳著雙馬尾,手里攥著本線裝的日文古籍,兩人臉色都帶著趕路的疲憊,卻透著股難掩的局促。
“請問是林穗小姐和陸則先生嗎?”男孩的中文帶著生澀的口音,彎腰鞠躬時,木盒里傳出紙張摩擦的輕響,“我們是宮崎家的宮崎澈和宮崎芽,家道中落的陰陽師后裔……是佐藤先生讓我們來的。”
宮崎芽把古籍遞過來,封面上寫著《琉球織與九菊秘錄》,扉頁上是佐藤的字跡:“九菊一派重啟‘四海怨念陣’,需蘇織師的桑樹皮纖維線為引,此兄妹懂陰陽術,可助你們,切記——染缸里的‘怨絲母’未除,石垣島永無寧日。”
林穗翻開古籍,里面夾著張照片:北海岸的紅海藻染缸里,漂浮著團黑色的絲線,像活物般纏在缸壁上,染缸周圍的地面,刻著扭曲的九菊花紋。
“怨絲母?”陸則皺眉,“是九菊一派養在染缸里的怨力載體?”
宮崎澈點頭,指尖劃過腰間的青銅鈴鐺,鈴鐺發出“叮”的輕響,巷口的棉絮突然繞著他打轉:“九菊一派當年被我祖父打壓后,躲在暗處研究‘以線引陣’,他們認為蘇織師的線能承載怨力,想把石垣島的怨力通過線傳到其他地方……佐藤先生發現染缸里的怨絲母時,已經被他們盯上了。”
周嶼攥著念力小鈴湊過來,小鈴突然“嗡嗡”震動,淡青光與宮崎澈的青銅鈴鐺相呼應:“他們……在跟著這對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