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放下筷子:“那紡車肯定有問題,怨根說不定就藏在紡車的錠子里。”
晚飯后,沈硯在鋪子里搭了張行軍床,林穗把聚魂帕荷包放在枕邊,帕子里的淡青色絲線纏上她的手腕,像是在守著她。周嶼抱著藍布偶回了家,臨走前,布偶的紐扣眼睛往柜臺底下的皮箱瞟了一眼,亮了亮。
夜深了,老巷里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銀杏葉的“沙沙”聲。鋪子門留了條縫,月光從縫里照進來,落在縫紉機上。聚魂帕荷包飄起來,帕角的絲線往門外伸去,像在收集什么。
突然,柜臺底下的皮箱“咔嗒”響了一聲,鎖扣輕輕動了動。皮箱里的織怨錠發出淡淡的黑光,錠子上的黑絲線慢慢往外鉆,往門縫的方向爬去——不是往怨根的方向,是往鋪子里的聚魂帕飄去!
聚魂帕荷包突然亮起來,纏枝蓮紋樣擋住黑絲線,蘇玉的聲音急促起來:“沈硯!織怨錠在吸聚魂帕的氣息!”
沈硯從行軍床上驚醒,猛地撲到柜臺前,按住皮箱。可皮箱里的黑光越來越亮,鎖扣“咔嗒”一聲開了,織怨錠從里面滾出來,落在地上,錠子上的黑絲線像蛇似的,往聚魂帕纏去!
“不好!”沈硯掏出一把銀色的針——是破怨針,往織怨錠扎去。可黑絲線突然炸開,往他的手纏去,沈硯的手被纏得通紅,破怨針掉在地上。
聚魂帕展開織網,往織怨錠罩去,十八根絲線亮著淡青色的光,纏住黑絲線。蘇玉的影子從帕子里飄出來,手里握著本命布剪刀,往織怨錠剪去:“這不是普通的織怨錠!里面裹著張萬山的一縷殘魂!”
剪刀剛碰到織怨錠,錠子突然發出“滋啦”的聲音,黑絲線里飄出張萬山的聲音,帶著冷笑:“沈硯,你以為帶我的織怨錠來老巷,就能引出怨根?我早就把殘魂藏在錠子里,等的就是聚魂帕的氣息!”
“張萬山的殘魂?”沈硯臉色大變,“織怨司的記錄里,你已經魂飛魄散了!”
“魂飛魄散?”張萬山的聲音更狂,“我用織怨錠裹了三縷影魂,又吸了老巷的念力,怎么可能散!等我吸了聚魂帕的氣息,再和怨根合在一起,就能織出真正的不滅身!”
織怨錠突然滾到縫紉機旁,黑絲線纏上針桿上的那縷黑絲線——正是之前留下的怨根!兩縷絲線合在一起,突然變得又粗又黑,往聚魂帕的網纏去!
蘇玉的剪刀剪在黑絲線上,卻只剪斷了幾根,絲線反而纏上剪刀,往她的影子纏去:“穗穗!用你的血!你的血能暫時壓住織怨!”
林穗趕緊咬破指尖,血滴在聚魂帕上,淡青色的網突然亮起來,黑絲線被血燙得“滋滋”響,往后退了退。沈硯撿起破怨針,往織怨錠的中心扎去:“破怨針能扎散殘魂!”
針剛扎進去,織怨錠突然炸開,黑絲線漫天飛舞,張萬山的慘叫聲響起來:“不可能!你們毀不了我的殘魂!”
可就在這時,巷口傳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是周嶼抱著藍布偶跑來了,布偶的紐扣眼睛亮得發藍,往漫天的黑絲線照去:“蘇玉姐姐,用布偶的抗咒纖維!”
布偶胸口的破洞處飄出淡藍色的絲線,纏上聚魂帕的網,網突然變得更亮,黑絲線被藍光和青光裹住,慢慢往織怨錠的碎片聚攏。張萬山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徹底消失,黑絲線化作黑灰,落在地上。
織怨錠的碎片里,三縷淡白色的影魂飄出來,往門縫的方向飛去——是歸魂路的方向。沈硯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手背上的紅印還沒消。
蘇玉的影子落在布偶上,聲音疲憊:“幸好周嶼來了,不然這次真的麻煩。”
周嶼抱著布偶,喘著氣:“我聽見布偶在哭,就跑來了。”
林穗撿起地上的聚魂帕,帕子上的纏枝蓮紋樣暗了不少,十八根絲線也有些松散。“沈硯,你到底知道多少?”她看著沈硯,語氣嚴肅,“織怨司的記錄里,是不是還有沒說的事?”
沈硯抬頭,眼神有些復雜:“織怨司里,有張萬山的舊部……他們一直在找聚魂帕,想重新織出怨布。我這次來,不僅是為了除怨根,也是為了保護你和聚魂帕。”
林穗愣住了,聚魂帕荷包飄到她手里,纏枝蓮紋樣輕輕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慰。老巷的月光從門縫里照進來,落在地上的黑灰上,慢慢消失不見。她突然覺得,張萬山的事,遠遠沒結束,而這個沈硯,帶來的不僅是幫助,還有更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