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黑色的邪霧像浸了冰水的綢緞,纏在林穗腳踝上,每走一步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她半扶半抱著周嶼,感覺懷里的人輕得像片被霜打蔫的羽毛,心口卻沉得發(fā)緊——周嶼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伸直,青白的指尖在霧氣里泛著死氣,和愛麗絲、老王被邪力控制時的手勢一模一樣。
“再撐會兒,馬上就能到美國黑水鎮(zhèn)了。”林穗把臉貼在周嶼微涼的額頭,試圖用體溫驅散她身上的寒意,聲音卻忍不住發(fā)顫。周嶼輕輕“嗯”了一聲,眼睫顫了顫,視線已經模糊,只有嘴角不斷滲出的涎水,提醒著邪力還在啃噬她的意識。
陸則握著銀線刀跑在最前,刀刃劃破濃霧時,持續(xù)傳來“滋滋”的灼燒聲,像是滾燙的鐵碰到了冰。他回頭掃了眼周嶼的手,眉頭擰成結:“焚怨符還剩幾張?”
“只剩最后一張了。”林穗從背包里掏出符紙,指尖觸到朱砂的溫熱,才勉強找回點安全感,“剛才壓下她的邪勁用了一張,現在就剩這張應急。”
話音剛落,霧氣深處傳來一陣規(guī)律的“沙沙”聲,像是無數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在移動。陸則臉色驟變,拽著林穗和周嶼躲到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橡樹干后,捂住她們的嘴示意噤聲。霧氣漸散,林穗順著樹干縫隙望去,心臟瞬間墜到谷底——公路上擠滿了人影,美國黑水鎮(zhèn)的居民、路過的游客,每個人都保持著“右拳左指”的詭異手勢,步伐僵硬得像提線木偶,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泛著一層死氣沉沉的灰白,遠遠望去,像一條蜿蜒蠕動的黑色長蛇。
“邪力在引他們去臺灣。”陸則的聲音壓得極低,“這些人是大黑佛母的‘活祭品’,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面去臺北。”
“不行,我不能去。”周嶼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卻堅定,“我外婆還在老巷里,邪力已經擴散到美國黑水鎮(zhèn)邊緣了,我得回去看看她。”她抓著林穗的手腕,指尖冰涼,“穗穗姐,陸則哥,你們去臺灣阻止佛母,我回老巷確認外婆安全后,再想辦法跟你們匯合。”
林穗還想勸,陸則卻先點了頭:“也好,你個小屁孩回國也安全點。你路上小心。”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張畫著符文的黃紙與護照,“這是‘平安符’,我爺爺留下的,能暫時擋住邪力侵蝕,你帶在身上,有事隨時給我們打電話。”
周嶼接過符紙和護照,緊緊攥在手心,轉身朝著與“人影長蛇”相反的方向走。霧氣里,她的身影很快變得模糊,只留下一句“你們保重”,消散在風里。
林穗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眼眶泛紅,卻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拉回神——是宮崎芽打來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還夾雜著宮崎楓低沉的安撫聲:“林穗姐,收養(yǎng)我們的阿婆突然中風,現在在日本山莉縣的醫(yī)院搶救,我和哥哥必須立刻回山莉縣……”
“你別慌,先回去看看阿婆,路上注意安全,有情況隨時跟我聯(lián)系。”林穗連忙安慰,掛了電話后,心里五味雜陳。短短幾個小時,隊伍就分了流,只剩下她和陸則兩個人,還困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邪霧里。
“走吧,去美國黑水鎮(zhèn)找車。”陸則拍了拍她的肩膀,銀線刀在手里轉了個圈,“就算只剩我們倆,也得去臺灣。”
兩人沿著公路旁的灌木叢快速前進,天亮時終于趕到美國黑水鎮(zhèn)邊緣。鎮(zhèn)上一片混亂,沒被邪力控制的居民拎著行李箱往鎮(zhèn)外跑,嘴里還念叨著“devil’s
curse(惡魔的詛咒)”,路邊的商鋪大多關著門,只有幾家便利店還開著,老板趴在柜臺上,臉色蒼白地刷著當地新聞。林穗攔住一個背著登山包的中年男人,急聲道:“excuse
me,
is
there
a
bus
to
the
nearest
airport?
we
need
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