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突然炸開,黑絲線往四周飛,像無數根小針,扎向林穗他們。就在這時,18個影魂突然沖過來,用身體擋住黑絲線,絲線一碰到影魂,發出“滋啦”的聲音,影魂們卻沒退,反而聚得更緊了——周陽的影子站在最前面,手里舉著藍布偶的碎片,像個小戰士。
“蘇玉!該你了!”陳念大喊,懷里的布偶突然飄起來,紐扣眼睛發出刺眼的藍光,照亮了整個車間。從織機的針桿里,飄出一縷淡青色的絲線,絲線慢慢聚成蘇玉的影子——她穿著藍工裝,手里舉著本命布剪刀,頭發上還沾著點染缸的黑
water,卻笑得很亮:“張萬山,七十年了,你的怨念該散了!”
蘇玉的影子往織機撲過去,本命布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織機上的黑絲線。張萬山的慘叫聲從織機里傳出來,像被針扎破的輪胎:“蘇玉!你敢背叛我!我當年就該把你的影魂也絞碎!”
“你害了那么多人,早就該還債了。”蘇玉的影子回頭對林穗喊,“快縫鎮怨符!用四塊布和你的血!”
林穗趕緊把四塊布鋪在織機上,掏出針線盒里的紅絲線,用縫影針戳了下虎口,血珠滴在絲線上,絲線瞬間變紅。她踩著織機的踏板,縫紉機“嗡嗡”啟動,針腳在四塊布上走得又勻又密——第一針縫本命布的“玉”字,第二針縫引路布的“3號織機”,第三針縫鎮影布的17個名字,第四針縫織機布的“1953。10。15”,四針連在一起,竟織成了一個大大的“鎮”字!
“把假報告和生辰八字縫在背面!”陳念大喊,林穗趕緊把紙條鋪在布下,紅絲線自動縫上去,紙條瞬間和布融在一起,布面上的“鎮”字亮得刺眼,像燒紅的烙鐵。
“三枚頂針!”周建國突然喊,林穗趕緊把三枚頂針——紅絲線(本命)、黑絲線(織機)、灰麻線(晾衣繩)——放在鎮怨符的三個角上,頂針一碰到布,突然“叮”地響了,三縷絲線纏在一起,繞著“鎮”字轉了三圈,像給符上了鎖。
“貼在針桿上!”蘇玉的影子推著鎮怨符,林穗趕緊把符貼在3號織機的針桿上。符一貼上,織機突然“咔嗒”一聲,停止了轉動,黑布上的“怨”字慢慢消失,染缸里的怨絮也變成了白色,像普通的布絮,飄在水面上。
張萬山的慘叫聲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一聲嘆息,從織機里飄出一縷黑煙,黑煙里映著他的影子,慢慢變得透明:“蘇玉……我錯了……”然后煙散了,織機恢復了平靜,像只是臺普通的舊織機。
蘇玉的影子飄在織機旁,看著18個影魂,笑了:“孩子們,回家吧。”18個小影子慢慢變大,變成了正常孩子的大小,周陽跑到周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然后影子們順著陽光的方向飄出去,消失在車間門口。
周嶼的眼淚掉了下來,卻笑著說:“哥,再見。”
蘇玉的影子轉向林穗,手里拿著那枚銅頂針——是外婆的頂針:“林穗,謝謝你,幫我了了七十年的心愿。這頂針還給你,外婆在天上看著你呢。”她把頂針遞給林穗,影子慢慢變得透明,“裁縫鋪的銅鈴,我會幫你看著,以后不會再有怨念了。”
“蘇玉阿姨!”林穗想抓住她,卻只碰到一縷淡青色的絲線,絲線飄在空中,繡了個小小的“謝”字,然后也消失了。
陽光透過車間的窗戶照進來,落在織機上,蒙著的灰被照得發亮。林夏抱著布老虎,笑著說:“結束了?我們贏了?”
陳念點點頭,看著鎮怨符:“結束了,張萬山的怨念散了,影魂們回家了,蘇玉也解脫了。”
周建國看著織機,眼里含著淚:“七十年了,終于給蘇玉一個交代了。”
林穗摸著手里的頂針,又摸了摸虎口的疤痕,突然笑了——外婆說得對,針是裁縫的魂,扎疼了才記牢,而那些縫在布上的思念和善意,永遠不會散。
走出紡織廠時,巷口的豆漿鋪正在吆喝,賣菜的張阿姨擺好了攤子,王師傅的布老虎在陽光下曬著,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卻又不一樣了——那些藏在布料里的影子,那些織了七十年的怨念,終于被縫補好了。
回到蘇記裁縫鋪,木門上的銅鈴“叮鈴”響了,比之前更脆亮,像蘇玉在笑。縫紉機上,外婆沒縫完的藍布還在,針插在布上,線軸套在針桿上,林穗走過去,踩下踏板,針線在布上縫出一朵纏枝蓮——是外婆嫁衣上的紋樣,也是蘇玉最愛的花樣。
她知道,外婆和蘇玉,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