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海霧散了,陽光灑在石垣島的海面上,像鋪了層碎金。林穗和江川剛吃完早飯,就接到了陸則的電話——他已經到石垣島機場了,正在往北海岸來的路上。
“我在鈴木的工坊等你,江川先生會去接你。”林穗掛了電話,心里有點激動,指尖忍不住碰了碰手腕上的念力小鈴,鈴身輕輕響了一聲。
蘇玉的影子飄在她身邊,淡青色的光在工坊里繞了個圈:“陸則來了,我們就能一起查太爺爺的事了,他懂紡織史,肯定能在博物館的資料里找到線索。”
林穗點點頭,走到織機旁,看著上面的經線——經過昨天的剝離,怨力已經散了,只剩下純純的淡青念力,在陽光下像細弱的光帶,順著經線慢慢游走。她指尖碰了碰經線,本命纖維從防磁小盒里飄出來,與經線的念力纏在一起,像久別重逢的朋友,親密無間。
“太爺爺當年在石垣島,肯定織了很多這樣的線。”林穗輕聲說,“不然,鈴木的工坊里,怎么會有這么多經線?”
蘇玉的影子也湊過來,指尖碰了碰經線:“說不定太爺爺當年在石垣島開了個小工坊,教當地織工用桑樹皮纖維織線,這些經線,就是他當年留下的。”
正說著,江川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個熟悉的身影——陸則穿著淺灰色的研究員服,背著個黑色的背包,頭發被海風吹得有點亂,卻眼神明亮,看見林穗,立刻笑了:“我來了,路上有點堵,讓你久等了。”
“沒等多久,剛吃完早飯。”林穗迎上去,幫他接過背包,“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累,我在那霸的紡織博物館查了一晚上資料,有重大發現。”陸則從背包里掏出一疊資料,最上面是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個穿著長衫的中國男人,站在一座琉球織工坊前,手里拿著個織梭,笑容溫和,眉眼間,跟林穗有幾分相似。
“這是……太爺爺?”林穗接過照片,指尖碰了碰男人的臉,心里一陣激動。
“嗯,資料上寫著,他叫蘇明山,1950年跟著商船來到石垣島,擅長用桑樹皮纖維織淡青色線,還會織獨特的紡車圖案,當地織工都叫他‘蘇織師’。”陸則指著照片旁的文字,“資料里說,蘇明山在石垣島的北海岸開了個小工坊,教當地織工用天然纖維染色和織法,還把中國的桑樹皮纖維技術傳到了這里,改良了琉球織的織法,讓琉球織的布更軟、更暖,還帶著淡淡的念力,能抗海風侵蝕。”
“念力?資料里也提到了念力?”林穗抬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嗯,資料里說,蘇明山織的布,帶著一種特殊的‘暖力’,穿在身上,能抵御海風的寒冷,當地織工都覺得很神奇,卻不知道這是念力。”陸則翻到另一頁資料,“還有這個,蘇明山在1955年離開了石垣島,離開前,他把自己的工坊和織機都留給了當地的三個織工——佐藤、山田、鈴木的祖輩!”
“佐藤、山田、鈴木?”江川湊過來,看著資料,“就是這次失蹤的三位織工的祖輩?”
“對!”陸則點頭,“資料里寫著,蘇明山離開時,給三個織工的祖輩各留了一批桑樹皮纖維織的線,還有一本織法秘籍,里面記載了他改良的琉球織織法,包括海紡紋和紡車圖案的織法。”
林穗看著資料,心里豁然開朗:“所以,這次失蹤的三位織工,是蘇明山當年教的織工的后代!他們手里,有太爺爺留下的線和織法秘籍!怨染布的經線,就是用太爺爺留下的線做的!”
蘇玉的影子飄在資料旁,淡青色的光在照片上繞了個圈:“太爺爺當年離開石垣島,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不會把工坊和線都留給織工們。”
“資料里沒說他離開的原因,只說他突然就不見了,商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陸則皺了皺眉,“不過,我在博物館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日記,是當年石垣島的一個老織工寫的,里面提到了蘇明山離開前的事。”
他從資料里拿出一本泛黃的日記,翻開其中一頁,上面是用日文寫的,陸則翻譯道:“‘蘇織師最近很奇怪,總是對著大海發呆,工坊里的線,也開始變得發黑,像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他說,有不好的東西跟著他,要離開石垣島,不然會連累我們。離開前,他把線和秘籍留給了我們,說以后要是遇到發黑的線,就用紅海藻和海水煮,能去邪祟。’”
“發黑的線?邪祟?”林穗心里一緊,“是不是太爺爺當年的線,就被怨力纏上了?他離開,是為了躲避怨力?”
“有可能。”陸則點頭,“日記里還說,蘇明山離開后,三個織工的祖輩用他留下的線織布,織出的布都很正常,帶著暖力,直到最近幾年,線才開始發黑,出現了怨染布。”
江川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么說,怨染布的出現,跟蘇明山留下的線有關?可為什么幾十年都沒事,最近才出現怨染布?”
“可能是線里的念力減弱了。”蘇玉的影子開口,淡青色的光在日記上晃了晃,“太爺爺的念力雖然強,但經過幾十年,線里的念力會慢慢減弱,一旦念力低于一定程度,就擋不住外界的怨力,怨力纏上線,就變成了怨染布。”
“有道理。”陸則點頭,“我在博物館還查了石垣島最近幾年的情況,三年前,石垣島的北海岸發生過一次海嘯,海嘯過后,海邊的一座古墓被沖開了,里面的尸骨散落在海邊,從那以后,北海岸的怨力就開始變濃,織工們織的布,也慢慢開始發黑。”
“古墓?尸骨?”林穗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古墓里的怨力,纏上了太爺爺留下的線?”
“很有可能。”陸則指著資料里的一張照片,“這是海嘯后的北海岸,古墓的位置,就在鈴木工坊的后面,離海很近,海嘯把古墓沖開后,尸骨被海浪沖到了各個織工的工坊附近,怨力也就跟著纏上了太爺爺留下的線。”
江川看著照片,突然說:“我想起了,三年前的海嘯,北海岸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一個叫‘黑田’的織工,他是石垣島有名的‘怨織師’,專門用怨力織布,據說他的布,能害人。海嘯后,黑田就失蹤了,尸骨也沒找到。”
“怨織師?黑田?”陸則皺了皺眉,“資料里沒提到這個人,可能是博物館的資料不全。”
我知道黑田,他是石垣島的一個異類,織工們都怕他,說他用枉死者的執念織布,布上會纏滿黑氣,誰碰誰倒霉。”江川往工坊門口走了兩步,海風吹得他衣角發飄,“聽說他年輕時想拜蘇明山為師,學桑樹皮纖維織法,被蘇明山拒絕了,還說他心術不正,不適合學帶著暖力的織法。從那以后,黑田就恨上了蘇明山,到處說蘇明山的壞話,還偷偷研究怨力織法,想比過蘇明山。”
林穗心里一沉——黑田被拒后懷恨在心,又懂怨力織法,會不會是他趁著海嘯后的怨力,把太爺爺留下的線變成了怨染布?“那黑田失蹤后,有沒有人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