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的風裹著鐵銹味,狠狠砸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碎光落在林穗手背上,卻暖不透她指尖的冰涼。她攥著陸則留下的銀線符,指節(jié)泛白——十幾個小時的跨洋飛行里,周嶼的小鈴青光越來越弱,此刻貼在宮崎芽掌心,只剩一層幾不可見的光暈,像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林小姐,里面請。”古物研究會美國分會會長愛麗絲推開門,黑色風衣下擺掃過地下室的石階。這間藏在老教堂地下的分會據(jù)點,四壁掛滿泛黃的地圖,芝加哥區(qū)域的地圖上,五個紅圈像凝血般扎眼,每個圈旁都標注著“墮落之印出現(xiàn)時間”。
“這五個廢棄教堂,近一個月都成了‘墮落耶穌’組織的據(jù)點。”愛麗絲指著地圖上最邊緣的紅圈,“昨晚郊區(qū)圣約翰教堂外,我們拍到了一輛黑色面包車,車身有模糊的十字印記,和你們描述的擄走周嶼的車一致。”她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屏幕里的面包車在霧中穿行,車牌號被黑布遮擋,只留下一道冷硬的車轍。
林穗的呼吸驟然急促:“現(xiàn)在能去圣約翰教堂嗎?”
“不能。”愛麗絲搖頭,調(diào)出另一組畫面——兩個穿分會制服的人倒在教堂門口,胸口印著黑色十字,“里面布了怨力陷阱,我們的人進去就沒再出來。而且古籍記載,‘墮落耶穌’復活需要‘血色滿月’,明天晚上就是,他們肯定會在那時動手。”
宮崎芽突然翻開陳默的手稿,指尖停在一行朱砂字上:“手稿說‘血色滿月為引,純凈之魂為祭’,小嶼的靈魂能凈化怨魂,正是他們要找的祭品。我們只剩不到一天時間了。”
林穗摸向脖子上的狼形吊墜——那是卡倫送的,此刻卡倫或許也在芝加哥,可她連聯(lián)系他的方式都沒有。“愛麗絲小姐,你們見過一個銀頭發(fā)的狼人嗎?叫卡倫·沃夫。”
“銀頭發(fā)?”愛麗絲突然抬頭,“昨天圣約翰教堂附近,有居民說看到個銀發(fā)男人和黑袍人交手,還救了個被擄的老太太,應該是他。我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希望剛冒頭,林穗的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來電顯示泛著冷光。她接起電話,聽筒里的聲音像裹了冰:“林小姐,我是圓桌騎士的‘信使’。陸先生讓我轉(zhuǎn)告你,別指望我們幫你們救周嶼——圓桌騎士從不會為任何人破例。”
林穗的心猛地一沉:“陸則他怎么樣?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陸先生很好,只是在‘學習’圓桌的規(guī)則。”信使的聲音沒有起伏,“另外,‘墮落耶穌’不是你們的敵人,只是我們‘再創(chuàng)世’計劃的一步棋。別白費力氣阻止,否則,周小先生的處境會更糟。”
電話掛斷的忙音像針,扎得林穗耳膜發(fā)疼。她看著宮崎芽和愛麗絲,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陸則還在圓桌騎士手里,她不能冒任何風險。
“是誰打來的?”宮崎芽察覺她的不對勁。
“一個提供線索的人,說圣約翰教堂的陷阱需要銀線才能破解。”林穗勉強笑了笑,把手機揣回兜里,“我們先制定計劃,等找到卡倫,就從教堂側(cè)門進去。”
而此刻倫敦郊外的古堡里,陸則正站在圓形大廳中央,十二道銀甲身影圍坐在圓桌旁,鎧甲反射的冷光將他的影子切成碎片。陳默坐在“祭司”席位上,青色長袍垂落在地,指尖捻著一枚青銅徽章,上面刻著交錯的十字與圓。
“該告訴你圓桌騎士的來歷了。”陳默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只剩一種歷經(jīng)歲月的冷硬,“我們起源于公元1192年,不是什么守護圣物的騎士團,而是‘世界修正者’。”
他抬手,圓桌中央的水晶投影亮起,畫面里是中世紀的戰(zhàn)場——一群穿銀甲的人舉著十字旗,斬殺著被怨力附身的士兵。“當時歐洲被‘腐靈’席卷,教會無力抵抗,十二位掌握古術的學者組建了我們。最初的目的很簡單:清除世間的‘混亂因子’,讓世界回歸‘秩序’。”
投影畫面切換,變成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薩:“可我們發(fā)現(xiàn),光清除腐靈不夠——人類的欲望、貪婪、仇恨,才是滋生混亂的根源。哪怕清除了眼前的邪祟,過不了多久,新的混亂又會出現(xiàn)。”
陸則的目光落在圓桌上的十二枚徽章上,每枚徽章都刻著不同的符號:“所以你們想‘再創(chuàng)世’?”
“是‘修正’世界。”陳默糾正他,投影里出現(xiàn)一個復雜的陣法圖,“四海怨念陣是第一步,收集全球的怨念,作為‘熔爐’;‘墮落耶穌’是第二步,用它的力量將怨念轉(zhuǎn)化為‘凈化之力’,洗清人類的欲望;而你,陸則,是最后一步——你是陸家最后的‘守護者血脈’,只有你的血,能啟動‘凈化陣’。”
他拿起一枚刻著“裁決”的徽章,放在陸則面前:“你父親當年就是‘裁決者’,負責判斷哪些人有資格留在‘新秩序’里。可惜他心軟了,放棄了任務,導致上一次‘修正計劃’失敗。現(xiàn)在,這個責任落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