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內的銹跡蹭得林穗膝蓋發疼,滲出血珠與管道壁的灰塵混在一起,結成深色的痂。她咬著牙往前爬,銀線刀別在腰后,刀柄硌著肋骨,每動一下都帶著鈍痛,卻成了支撐她的念想——這是陸則的刀,他還在下面等著她。
管道外的嘶吼聲漸漸遠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嶼斷斷續續的抽泣,偶爾夾雜著陸則低沉的安撫,像微弱的光,透過金屬縫隙鉆進來,讓林穗懸著的心稍稍落地。她放緩動作,側耳分辨方向,小鈴的淡青光隱約從右側管道傳來,帶著熟悉的暖力,指引著她往三樓爬。
轉過一個直角彎時,前方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脆響——是管道壁生銹的連接處斷裂的聲音。林穗下意識伸手去抓,指尖卻只碰到冰冷的金屬邊緣,身體猛地往下墜。她閉緊眼,以為要摔進下方的病房,腰間的本命纖維卻突然飄出,淡青光凝成細絲,纏上上方的管道支架,硬生生把她吊在了半空。
冷汗瞬間浸濕了后背的衣服,林穗低頭往下看——下方是間治療室,手術臺上躺著一具泛著青黑的骸骨,骸骨旁的托盤里,放著十幾支沾著黑血的針管,針管里的液體還在緩慢蠕動,像被困住的小蛇。更可怕的是,治療室的墻角,三個怨化病人正背對著她站著,他們的頭扭成詭異的角度,耳朵貼在墻上,像是在聽管道里的動靜。
“別晃……”林穗屏住呼吸,指尖輕輕催動念力,讓本命纖維慢慢往下放。她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動下方的怨鬼。就在她的腳快要碰到通風管出口的鐵板時,其中一個怨化病人突然轉過身——他的臉爛得只剩半邊,眼眶里沒有眼球,黑洞洞的窟窿正對著她的方向。
林穗的身體瞬間僵住,連指尖都在發抖。怨化病人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發出尖銳的嘶吼,伸手就往通風管抓來。他的指甲又尖又長,擦著林穗的腳踝過去,在管道壁上劃出深深的劃痕,火星四濺。
“糟了!”林穗心里一緊,立刻讓本命纖維往上拉,同時伸手去撬出口的鐵板。可鐵板銹得太緊,她費了全身力氣,才撬開一條縫。下方的另外兩個怨化病人也被驚動了,紛紛圍到通風管下方,伸出黑爪往上抓,嘴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就在這時,管道另一側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是小鈴的光撞在了管道壁上,淡青光順著縫隙灑進治療室,落在怨化病人身上。三個病人像是被燙到似的,立刻縮回手,往墻角躲去,身體不斷發抖。
“姐姐!我在這邊!”周嶼的聲音從管道另一側傳來,帶著哭腔,“陸則哥哥引開了裂頭醫生,讓我先找你!”
林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往聲音的方向爬。沒爬多久,就看到前方的通風管出口敞開著,周嶼正趴在出口處,小鈴舉在手里,淡青光在她周圍罩出一片安全區。陸則的身影則在下方的走廊里,手里拿著根鐵棍,正與追上來的裂頭醫生周旋——他的胳膊上沾著黑血,顯然是被針管扎到了,動作卻依舊利落,每一次揮棍,都精準地打在醫生的裂頭上,逼得她連連后退。
“陸則!”林穗大喊著,從通風管里跳下去,銀線刀瞬間出鞘,往裂頭醫生的后背砍去。醫生慘叫一聲,身影淡了幾分,轉過身,裂頭里的黑血噴濺而出,直逼林穗的臉。
“小心!”陸則撲過來,一把將林穗推開,自己卻被黑血濺到了胸口。黑血落在衣服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小洞,皮膚傳來劇烈的灼燒感,他悶哼一聲,卻依舊握緊鐵棍,擋在林穗和周嶼身前。
“你怎么樣?”林穗抓著他的胳膊,看著上面的傷口,眼眶發紅——黑血已經滲進了傷口,周圍的皮膚開始泛青,顯然是中了怨毒。
“沒事,撐得住。”陸則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芽芽和宮崎澈還在幻境里,我們得盡快找到醒魂燈,不然他們會被怨力吞噬的。”他指著走廊盡頭的樓梯口,“我剛才探路的時候看到,三樓的護士站里,有暖光飄出來,應該是醒魂燈。”
裂頭醫生緩過勁來,舉著針管又撲了過來,嘴里嘶吼著:“你們都得死!都得留在這陪我!”她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針管直指周嶼——小鈴的光雖然能克制她,可周嶼已經嚇得沒了力氣,光罩漸漸變暗。
“我去引開她,你們往三樓跑!”陸則突然說,不等林穗反駁,就拿著鐵棍朝著醫生的方向沖過去。他故意往走廊另一側跑,吸引醫生的注意力:“來啊!我陪你玩!”
“陸則!”林穗想拉住他,卻只抓到了他的衣角。醫生果然被激怒了,放棄了周嶼,朝著陸則追去,黑爪在墻上抓出深深的痕跡。
“姐姐,我們快去找醒魂燈,救陸則哥哥!”周嶼拉著林穗的手,小鈴的光又亮了些,“小鈴說,醒魂燈能破所有幻境,還能解陸則哥哥身上的怨毒!”
林穗咬了咬牙,看著陸則的身影被醫生逼進一間病房,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她知道,陸則是故意把危險引到自己身上,給她們爭取時間。“走!我們盡快拿到醒魂燈,回來救他!”
兩人往三樓跑,樓梯間里黑漆漆的,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腳下傳來“嘎吱”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樓梯下方跟著。周嶼緊緊攥著林穗的手,小鈴的光在前面帶路,照亮了樓梯上的血跡——有的血跡還沒干,順著臺階往下流,滴在地上,發出“滴答”的響聲。
剛到三樓,就聽到左側病房里傳來宮崎澈的怒吼:“別過來!”林穗和周嶼立刻跑過去,推開門一看——宮崎澈被四個怨化病人纏住,銀線刀插在地上,他的腿被黑爪抓傷,已經站不穩了,只能靠在墻上,用拳頭反擊。而他面前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小女孩的怨魂,正被黑色的線纏得緊緊的,哭聲微弱。
“宮崎澈!”林穗大喊著沖進去,銀線刀劈向最近的怨化病人。刀刃劃過病人的身體,雖然沒能造成實質性傷害,卻逼得他后退了幾步。周嶼趁機舉起小鈴,淡青光灑在病人身上,三個病人立刻縮了回去,只有一個病人還在往前沖,嘴里發出“嗬嗬”的怪響。
“醒魂燈在護士站!”宮崎澈喘著氣說,“我剛才看到芽芽往護士站跑,好像被怨化護士盯上了!”
林穗心里一緊,剛想說話,就聽到護士站方向傳來宮崎芽的尖叫:“救命!”她立刻對宮崎澈說:“你護著周嶼和這個小女孩的怨魂,我去救芽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