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駛入龍仁市境內時,窗外的風景從鄉野農田變成了錯落的矮樓。林穗收起目光,低頭看著背包里的銀色鐲子——離開小鎮前,他們找了片向陽的山坡,將鐲子埋在一棵櫻花樹下,還立了塊小小的木牌,算是給白影一個安穩的歸宿。
“快到了。”陸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正拿著一張泛黃的地圖,指尖在“老街古籍店”的標記上輕輕點了點,“陳默的店就在這條老街上,從火車站過去,步行大概二十分鐘。”
宮崎芽湊過來看地圖,手里還攥著半本沒看完的古籍:“我之前查過,龍仁老街保留了很多民國時期的建筑,陳默的古籍店好像是他祖父傳下來的,藏了不少好東西。”
周嶼抱著小鈴,趴在窗邊數著路邊的商鋪,突然指著前方大喊:“快看!是老街的牌坊!”
四人下了火車,沿著青石板路往老街走。初秋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飄著老茶館的茶香和古籍特有的油墨味。老街不長,走到中段時,陸則停在一家掛著“默記古籍”木牌的店鋪前——門面不大,木門上雕著纏枝蓮紋樣,門簾是深藍色的粗布,上面繡著一個小小的“默”字。
陸則輕輕推開木門,門上的銅鈴發出“叮鈴”一聲輕響。店里很暗,只有幾盞暖黃色的宮燈掛在房梁上,照亮了滿墻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古籍,有的用牛皮紙包著封皮,有的還帶著磨損的書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樟腦味和舊紙的氣息。
“阿則?”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里間傳來,很快,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約莫三十歲出頭,戴著一副細框眼鏡,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后,手指修長,指腹帶著常年翻書留下的薄繭,正是陳默。
“陳默哥。”陸則走上前,兩人輕輕抱了一下,“好久不見。”
陳默的目光掃過林穗三人,最后落在陸則的肩膀上,眉頭微微皺起:“你受傷了?是跟九菊的人交手了?”
“嗯,在昆池巖遇到了點麻煩。”陸則笑了笑,沒多提危險,轉而介紹道,“這是林穗、宮崎澈、宮崎芽,還有周嶼。我們這次來,是想向你請教四海怨念陣的事情。”
陳默點點頭,側身讓他們進里間:“先坐,我去泡壺茶。”
里間比外間更寬敞,中間擺著一張梨花木長桌,桌上鋪著墨綠色的桌布,放著幾卷攤開的古籍。周嶼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其中一卷的封面上,畫著和噬心門門上相似的扭曲符號,小鈴的淡青光輕輕晃了晃,卻沒發出預警。
“這是《四海怨念陣考》,”陳默端著茶過來,將茶杯放在幾人面前,“我父親生前收集的,里面記載了四海怨念陣的起源,還有幾個陣腳的推測。你們在昆池巖毀掉的千魂陣,應該就是其中一個陣腳。”
宮崎芽立刻接過古籍,翻到標注“陣腳分布”的頁碼,眼睛瞬間亮了:“上面說,四海怨念陣共有六個陣腳,分別對應‘怨、煞、陰、邪、戾、咒’六種力量,昆池巖的千魂陣是‘怨’之陣腳,那剩下的五個……”
“剩下的陣腳位置很隱蔽,古籍上只有零星的記載。”陳默推了推眼鏡,從書架上取下一個鐵盒,打開后,里面是幾張泛黃的手稿,“這是我最近整理的,其中一張提到,‘戾’之陣腳可能在俄羅斯的圣彼得堡,那里有座廢棄的東正教堂,據說二戰時埋了很多遇難者的尸骨,怨氣很重,很適合做陣腳。”
林穗接過手稿,指尖劃過“圣彼得堡”幾個字,心里突然沉了一下——九菊在昆池巖沒能得逞,肯定會加快尋找其他陣腳的速度,要是讓她先找到圣彼得堡的陣腳,后果不堪設想。
“圣彼得堡……”陸則看著手稿,眉頭皺起,“我們得盡快過去,不能讓九菊搶先。”
陳默點了點頭,又從鐵盒里拿出一枚銀色的徽章,遞給陸則:“這是我去年去圣彼得堡時,一個老朋友送的,是那座廢棄教堂的紀念徽章,上面刻著教堂的位置,或許能幫到你們。”
林穗注意到,徽章的背面刻著一個小小的圓形圖案,圖案里有十二道均勻分布的線條,像是一個鐘表的表盤,卻沒有數字。她正想問,陳默已經將話題轉開,開始給他們講圣彼得堡的情況:“那座教堂在城郊,常年被大霧籠罩,當地人稱它‘霧中教堂’,很少有人敢靠近。你們去的時候,一定要多帶些清怨符和醒魂燈,那里的怨力比昆池巖還要重。”
宮崎澈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目光落在陳默書架最上層的一個黑色盒子上——盒子很小,上面刻著和徽章背面相似的圓形圖案,只是圖案中間多了一個小小的“一”字。他剛想開口問,周嶼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澈哥哥,小鈴說,那個盒子里有‘很輕的氣息’,不危險,但是很特別。”
宮崎澈挑了挑眉,沒再追問。
幾人在陳默的店里待了一下午,陳默給他們找了很多關于四海怨念陣和圣彼得堡的資料,還幫他們修補了在昆池巖受損的古籍。臨走時,陳默送他們到門口,突然拉住陸則,低聲說了句:“阿則,小心九菊,她背后的勢力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復雜。”
陸則愣了一下,剛想追問,陳默已經轉身回了店里,木門緩緩關上,只留下門上的銅鈴輕輕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