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樣的日子直到原森十八歲,陸施寧十六歲。
陸施寧開始有心事,常常避開他,又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看向他,他回看,陸施寧又避開。
原森簡直莫名其妙,直接問陸施寧他卻不說,眼神躲躲閃閃,只道沒這一回事,到了最后甚至和他講,放學(xué)不和他一塊回家了。
原森答應(yīng)了,陸施寧走后,他立刻轉(zhuǎn)頭問旁邊的李建華:“你和他一個年紀(jì),知道他在想什么嗎?”
作為小弟的李建華試探著說:“叛、叛逆期吧……”顯然是胡謅的。
原森把眉皺起來,顯然十分糟心,“知道了。”
他心想,陸施寧一直很乖,叛逆一點沒什么。
可這份疏遠(yuǎn)一直到寒假來臨都沒結(jié)束,加之楊瓊芳半路搞出的么蛾子,原森整個人都處在低氣壓當(dāng)中。當(dāng)天和李建華喝了酒,白的啤的摻在一起喝,喝到在衛(wèi)生間狂吐一陣,終于清醒了。李建華提議去酒吧坐,原森沉默一會兒說:“算了,回家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家。
李建華喝得少,本打算送送原森,結(jié)果原森全程都沒用他扶,腰板挺得比他都直。
兩個人進(jìn)單元樓,上了臺階到門口。原森的身子很沉,腦袋卻異常清醒,清醒到他有些倦了,一想到楊瓊芳和原臻坐在一塊的畫面又想吐,喉管里發(fā)酸。
走廊響起腳步聲,他不由側(cè)耳聽,幾乎不用辨都知道是誰,下意識矮了一截身,不想陸施寧看到自己這幅狼狽的模樣。
可陸施寧看著他,就是不對視,他都知道對方在看自己,沒辦法只能開口:“小鹿。”言語間有幾分弱氣,陸施寧還沒說什么,他先服軟了。喝酒這回事,原森向來不想陸施寧撞見。他自己是個反例,要是哪天陸施寧學(xué)他,他都沒底氣說服他這是壞事。
不該喝酒的。原森到現(xiàn)在才算真正后悔起來。
李建華走了,陸施寧站在他身邊,熟練地開他家的門。
這個冬天很冷,寒風(fēng)和枯葉都在胡亂地刮,原森家里不算特別暖和。
兩個人坐在原森的床鋪上,像是很小的時候,陸施寧也會隨意脫掉鞋子往他的被窩里鉆,目的是把他鬧醒。這純粹是報復(fù)。因為陸施寧才是經(jīng)常賴床的那一個,原森每次喊他起來都要把手探到衣服里撓他的癢,毫無征兆地揉捏他的皮肉令他又笑又求饒。于是有那么幾回陸施寧特意定鬧鐘早起“偷襲”他。
可惜原森不怕癢也不怕冷,陸施寧鉆進(jìn)來他只會把兩個人都裹起來,拍拍小孩的腰說一聲“睡吧”。陸施寧就不敢鬧他了,好像知道他疲倦,不忍心吵他。
小孩總是心軟的,自己的委屈仿佛不是委屈,只有原森的才是。
原森看著這樣的陸施寧,心里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這些年里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不知何時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他照顧陸施寧,反倒是陸施寧常常顧慮他的感受。
原森開口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在向陸施寧討要安慰,他想要陸施寧能懂,想要痛苦消減,說到最后卻只剩下一句,最重要的一句。
“小鹿,為什么不和我一塊走了?最近也不怎么和我說話。”
陸施寧也如他所想的那樣,陪他一起哭卻不肯出聲音,仿佛這一刻的難過是相通的。最后原森太疲倦,睡夢里迷迷糊糊聽到陸施寧念了句什么卻不真切,想要問卻完全沒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