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不要讓別人覺得,啊挺好的孩子怎么和這種人混在一塊。
離開川洋的那天陸施寧去送他,十七歲的少年背挺得筆直,神色卻僵硬地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原森看著他,把手握成拳,掌心里一片疼痛。
沒辦法在那個窒息的地方待下去、不想看到父母有聯絡,還有……要是考不上大學追不上你可怎么辦,不想做個廢物也不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我。
這些原森都沒說出口。
總要有個做哥哥的樣子,因此他只是道歉:對不起沒有告訴你我要走。
他那時候沒想過,人是會在時間里走散的。
回國等于再次踏進牢籠,活在父母的掌控中,原森比誰都清楚這件事,但還是回來了。
他說想念陸施寧不是假話,想要和他重歸于好也是事實,陸施寧卻完全不搭他那茬。
原森在陸施寧逃跑的那一個月里想了很多,自己什么時候這么惹人厭了,到底哪里做得不夠好,六年是不是真的太長了……可他們明明有一個更長的十二年。
正常人應該會選擇放下,原森卻要追逐上去。
找到陸施寧以后原森拿他完全沒辦法,本來要質問他為什么逃跑,最后卻變成什么都不敢說。這段關系脆弱的只靠他一個人維持,陸施寧總想掰斷它。
得知陸施寧喜歡男生的時候他只有一個想法,那是不是我也行。
他們那么了解彼此,也一塊生活很久,要是在一起今后就不用再分開了。
他不想和陸施寧分開。
這個念頭一旦開始就一發不可收拾。
原森對同性戀的排斥全部來自于幼時母親的教導和父親的作為,后來他出國,身邊就有一對同性伴侶,雖然最開始不適應,但很快就無所謂了。
別人過怎樣的生活和什么人交往都和他沒有關系。
——現在稍微有一些關系。
是他和陸施寧唯一可以形成的聯系。
因此他追求陸施寧,用鮮花和百度來的甜言蜜語,然后被對方嫌棄。
原森沒有追過人,不擅長和“愛”有關的一切。年幼時父母給他看的“愛”就是滿地的碎片和坑坑洼洼摔不爛的鐵盆,碎掉的拚不起來,沒碎的也爛得不像樣,一方會記恨另一方,恨不得對方死,另一方則永遠一副沒所謂的樣子,不恨也不愛,當然也沒有自責。
所以他更習慣別人給他多少,他就還回去多少,從來都是平等的,不多賺一分也不多給一角。
但陸施寧不一樣,他是原森第一個主動付出的對象,給他的好全部都是自愿的,十幾年前是,現在自然也會是。
陸施寧的臉很小,下頜骨圓潤,眼睛也圓,看人總透出一種純質,原森在那一陣子里時常觀察他,看他臉和頸,看手腳、胳膊,看一切露在外面可以看的地方。他和陸施寧睡過同一張床,夜里因為生長痛揉過這副身子,清楚這是一副男性的身體。
原森以往沒對同性產生過興趣,但對象要是陸施寧。
可以。
所有破格的事情好像都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