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封竹西瞳孔驟然收縮,三兩步追上前去,將昏過去的徐方謹扶過,然后怒目圓睜,朝著動手的那群人怒吼:“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居其中的內(nèi)監(jiān)滿臉晦氣地掃了一眼怒氣滿滿的封竹西,不緊不慢地抬了聲音,“小郡王,我們奉令審案,你可不懂東廠的規(guī)矩,咱家說個實例你便知曉了。
去年,江西的魯王再次請旨冊封世子,卻遲遲不到御前,張公公憐惜魯王長子已經(jīng)十五歲卻位份不定,上達天聽,這才有了旨意。
”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身旁的侍從,“對了,今年,晉王一大家子幾千口人都揭不開鍋了,上街打劫商鋪,掠奪民財,守備太監(jiān)看不慣晉王欺辱百姓,上報內(nèi)廷,落得個褫奪封地的結(jié)果。
”
他這番話說的雖是天潢貴胄,但內(nèi)里的輕蔑和不屑溢于言表。
久處宮禁,百八十個王也不是沒聽過,見過位高權(quán)重的,也見過沒落衰敝的。
他們向來看菜下碟,自恃深臨君恩,平日里被人巴結(jié)慣了,早就不將等閑人看在眼里。
何況在他眼里,封竹西還是個不得寵的郡王。
封竹西緊緊抿著唇,身側(cè)拳頭緊握,勉強克制著自己的脾氣。
似是享受被這樣那樣驚詫的目光包圍,內(nèi)監(jiān)坐直了身子,換了種隨意的口氣,“就說這東廠吧,五年前的詔獄,廢太子都曾在這住過,靖遠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帶著陛下的旨意肆意凌辱廢太子,有時候這富貴榮華,不就這么些事嘛。
”
在場的都是膏腴子弟,這京都的傳聞多少都知道些,被一個太監(jiān)以這樣的口吻講出,心頭不免生出了悲憤來。
內(nèi)監(jiān)有些不耐煩了,抬手就想讓人用刑,卻被監(jiān)牢外的一個聲音凍得渾身膽寒。
“久聞東廠人才濟濟,今日方知所言不虛。
”
下一秒,坐在軟椅的尖嘴內(nèi)監(jiān)被連滾帶爬進來的宋石巖一把巴掌扇倒在地,像是還不解氣,立刻又重重踩了好幾腳他的臉,“叫你張口胡謅,敗壞我東廠名聲。
”
罷了,又滿臉堆笑地躬身到了封衍身邊,自個扇了幾下巴掌,小心翼翼地討好,“王爺,都是誤會,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嘴上沒個把門,全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你別當真,奴婢這就好好收拾這玩意。
”
宋石巖面對自己這幫下屬,臉色可就沒有那么好看了,挺直身板,面色沉冷,“來人,把這狐假虎威的東西給我拖下去打五十棍。
”
“干爹救命啊,我不是……”還沒說上完整的一句就被人拿布團塞住了嘴,三下五除二捆綁成一團。
五十棍,深知東廠習(xí)性的屬下都知這是往死里打的命令,照理來說無需二十棍,人便沒氣了,而宋石巖的意思卻是用五十棍打死,是一場漫長折磨的酷刑,五十棍下來,怕是全身筋骨俱斷。
所有人算是真的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富貴榮華不過白云蒼狗,剛剛趾高氣昂還動輒對他們用刑的人,轉(zhuǎn)眼就變成了棍下亡魂。
封衍沒有理會宋石巖的諂媚,徑直走進了監(jiān)牢里,眼前淺能見物,卻不真切,錦袍袖下遒勁的指骨一粒一粒撥弄著檀木念珠。
身旁人擎著火把,封衍幾步停留在了呆眼傻坐著的封竹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