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蒙蒙的天,晨起時下了些雨,天際折過一角,鉛灰色的流云沉沉掛落。
皂靴踩過積水,封竹西站定在刑部大獄前,懷里還揣著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他三兩下就吃掉了一個,熱得直燙嘴,灌了幾口水才緩過來。
見徐方謹和溫予衡也來了,慷慨地將肉包子一人分了幾個,三個人就這樣在刑部大獄旁的角落里一齊吃包子。
似是起得早,幾個人的眼神都有幾分呆滯,夾雜著雨絲的風吹得衣袂飄飄。
徐方謹吃完包子,凈了手,從懷中取了三個腰牌來分了分,上頭開列名姓,烙印著司務廳的火印,這是昨日散考后陸云袖遞給他的,讓他們明日辰時去刑部大獄。
門差檢查過他們的腰牌之后便放行讓他們進去。
風掃落葉,烏鵲啼鳴,有些濕冷的氣息漫散在期間,綿密的雨霧中,站著幾個人。
刑部每月安排十三清吏司的一個主事提點刑部大獄,督管六名司獄官和若干差役,每晚提牢官清點獄囚,封鎖各個監門,至天明司獄官去提牢官手里領鑰匙開鎖。
此時提牢官將鑰匙遞給了司獄官,囑咐了幾句后便匆匆往徐方謹的方向快步走來,衣袖上沾濕了些許的霧氣,忙不迭先是給封竹西行了禮,又說起了陸云袖的吩咐。
“陸大人讓下官領各位過去。
”
封竹西左看右看,看哪都覺得新奇,“你們陸大人也來得太早了吧,她家住崇東坊,三法司這可遠著呢。
”
聞言,提牢官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小郡王有所不知,自從陸大人接旨后,便住進了刑部大獄的值房里,與獄卒獄犯同吃同住,甚少離開,已經許久未歸家了。
日日審卷巡牢,焚膏繼晷,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呀。
”
封竹西大吃一驚,想起自己接旨后吃好喝好,還得空到京郊跑馬,才明白沈修竹說自己不務正業是正解。
他干咳了一聲,露出尷尬的笑容,“我一定好好勸陸大人。
”
提牢官引著幾人到陸云袖暫時居住的值房后便告辭了,刑部大獄每日的瑣事頗多,加之陸云袖坐鎮其中,司獄差役們都提著一口氣,生怕行差踏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刑部是出了名的苦衙門,六部之中補費最少,也就緊著些贓罰錢過活,身上卻壓著千斤重擔。
刑部大獄的值房自打三年前就說要修繕,但缺銀少兩,東挪西騰,這里就擱置下來了。
陸云袖住進來之后,也就臨時搭了個木板做隔斷,隔開了就寢的一張低窄木床,又讓人搬了一張大案幾和幾張椅子來,每日便埋頭在此處處理政務。
徐方謹幾人進來的時候,陸云袖還在揮毫筆墨,桌上一摞一摞整齊放著各種卷宗書冊,她匆匆寫過幾個字后,便擱筆,“此地簡陋,委屈你們了,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