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人打架,他很在行,總是把人打得鼻青臉腫,養病的阿娘氣得頭腦發昏,可下一回幫打架的人和好了,輪到他被打了。
阿爹見他那么熱切地交朋友,便安慰他說,每一個人都是孤單的,沒有朋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偏不信邪,上房揭瓦,走街串巷,結交了不少“江湖俠客。
”于是他就變成了遠近聞名的紈绔子弟。
可他還是很孤獨,特別是他在一場群斗中被人拋下,抱著頭東躲西藏的時候。
后來認識了簡知許和趙鳴柯,但他倆都太乖太膽小,經常被困著讀書習武,很少能出來玩。
第一次見到封衍的時候他就覺得特別合眼緣,雖然后來阿爹聽完他的故事之后扶額沉默了一會,說他這是見色起意,但他不管,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個新的準玩伴。
只是這個新玩伴好像不太樂意。
他第二次上山的時候,連門都沒能進,垂頭喪氣地回家了。
第四次第五次通稟之后再次被拒之門外,他就徘徊在來時的路上苦思冥想,爬山走累了想倦了他便找了塊石頭當床,呼呼大睡起來,誰知道一覺醒來他身上披了一件玄色的寬大衣袍,開心地差點蹦起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封衍或許是在考驗他的誠意,于是他將衣袍抱回家當寶一樣放在床頭供起來。
他開始學種花,學木活,練字習文……沒錯,他不大通文墨,在北境時野慣了,最是厭煩舞文弄墨,還不如打一架來的痛快。
可他得學著寫信,封衍不見他,總得了解了解他吧。
但在手藝活上他也許真沒什么天分,養的花種子不發芽,于是他每次出門都到阿爹養花的后欄里偷摘幾朵;做的木活也四不像,分不清頭和身子,所以他就努力給這些心血起新名字。
至于寫字,他將自己的名字練幾百遍,每次都選最好看最端正的,讓封衍牢牢記住他叫什么就可以了。
三個多月,他一有時間就往山莊跑,連山間有幾條小路,哪有兔子窩都摸得一清二楚,就是從來沒進去過門。
日子漫長,都等到了京都飄雪,他啃著干糧坐在石頭上悶悶不樂,看著緊閉的大門和外頭早已熟悉百遍的侍衛唉聲嘆氣。
迷迷糊糊間,他又睡著了。
卻在醒來時看到頭頂素白繁復的流云紋,他悄悄轉頭看,幾層帷幔外,封衍端坐落筆,行云流水,好看極了。
“看好了就回去。
”
不知何時,封衍抬眸看來,目光中滿是疏離和冷淡。
冰冷冷的話讓苦等了三個多月的江扶舟無法接受,于是他眼一閉,腳一挺,裝死躺尸在床上,一把裹著被褥轉過頭去,喃喃給自己打氣,“進來了進來了進來了終于進來!”
封衍:“……”
***
“你在想什么?”溫予衡用肘捅了捅發愣的徐方謹,再往前走就要撞墻了。
徐方謹回過神來,壓住一陣的心悸,說了句沒什么,但見到溫予衡很快又想起別的事來,“上回你不是同我說你被分去禮部嗎?”
溫予衡撓了撓頭,“可能刑部這邊缺人,國子監憂慮這頭退的人多了,多選幾個進來,我就被挑上了。
”
徐方謹也沒太放在心上,快步跟著一列人穿過院門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