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香語氣平淡,“南非那邊,你處理得很干凈,沒留下手尾,也沒讓奧多夫那個文化人受到驚嚇,分寸掌握得很好。”
“對方不夠專業,只是仗著地利罷了。”芙蕾雅輕描淡寫地評價了一句對手。
李蘭香離開布魯克林倉庫時,黃昏的余暉正將曼哈頓的天際線染成一片昏黃與紫紅交織的色彩。
當她站在自己公寓那扇厚重的實木門外時,那種訓練多年培養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讓她伸向鎖孔的手在空中凝滯了半秒。
門把手下方,她出門前用指尖極其隱秘地抹上的一丁點特制透明蠟屑(非特定角度光線和仔細觀察絕無可能發現),不見了。
門框與門扉頂部的接縫處,她夾著的一根來自她專用梳子、比頭發絲還細且帶有獨特熒光劑的斷發,也消失了。
有人進去過。而且,是個高手,清除了她設下的物理警戒標記。
李蘭香臉上如同戴著一副冰雕的面具,沒有任何情緒泄露。
內心的警報瞬間從“審視”飆升至最高級別的“威脅確認”。
她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像結束一天工作的普通職業女性一樣,略顯疲憊地將鑰匙插入鎖孔,但開鎖的動作故意放慢了一拍,制造出輕微的、合理的金屬摩擦聲。
與此同時,她的右手無聲地滑入了西裝外套內側,握住了那把配備定制短消音器的勃朗寧m1910手槍冰涼的握把,食指輕輕搭在扳機護圈外。
她輕輕推開門,身體沒有完全暴露在門口光線勾勒出的輪廓中,而是側身緊貼門框,最大限度地減小被狙擊的截面,同時耳朵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室內的聲波。
公寓里一片死寂。
厚重的窗簾拉著,只有城市璀璨的燈火從纖維縫隙中透入,在昂貴的地毯和家具上投下模糊而扭曲的光影。
空氣中,除了她熟悉的、自己使用的某種冷冽松木調香水的余味,還混雜了一絲極淡的、陌生的煙草氣息——一種廉價的、帶著刺鼻堅果味的煙絲,與她記憶深處某個危險人物的習慣隱隱重合。
她像一道沒有實體的幽靈,滑入室內,槍口遵循著嚴格的扇形搜索路徑,迅速而精準地掃過客廳的每一個視覺死角、沙發的背后、開放式廚房的島臺下方。沒有動靜,沒有呼吸聲。
最終,她淬煉過的目光鎖定在緊閉的臥室門上。
那是唯一可能藏匿威脅的地方。
她屏住呼吸,移動到臥室門側,避開了門軸可能發出的聲響區域。
她沒有選擇扭動門把手——那金屬的聲響在寂靜中無異于警報。
她伸出左手,用指尖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輕輕推了推門。
門,沒有鎖。甚至沒有完全閉合。
就在門扉因她的推力而開啟一道黑暗縫隙的瞬間,一個低沉的、帶著些許沙啞和她絕不會認錯的熟悉腔調的男聲,從臥室內部的陰影中傳了出來:
“到底是‘白狐’,警惕性還是這么高,一點沒變。看來我這趟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