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來,陳蕓莉臉上維持的得體微笑便瞬間垮了下來,她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仰頭看著高大的丈夫,那雙精心描畫過的美眸里盈滿了嗔怪與難以掩飾的焦慮。
“長安!”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帶著一絲尖銳,“你咋去喝酒了?!沈老先生的話你剛才沒聽見嗎?這藥才吃了幾天,你這一破戒,前功盡棄了怎么辦?”
她越說越急,忍不住伸出手,保養得宜的指甲輕輕掐了掐李長安堅實的小臂,“你知不知道媽私下里跟我念叨多少次了?我這肚子要是再沒動靜,我……我都沒臉見媽了!”
看著她眼圈微微發紅,又是委屈又是著急的模樣,李長安心中也是一軟,更夾雜著幾分無奈。
他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立刻反駁,而是伸出大手,包裹住她掐在自己胳膊上的微涼手指,輕輕握住,傳遞著一絲安撫的力量。
“莉莉,別急,聽我解釋。”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帶著一種能讓人安心的力量,“前天的場合,實在是推不掉。”
他微微俯身,將聲音壓得更低,確保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不是普通的商務應酬,邀請了總統以及白宮的政要,你說在那種場合,我能不喝嗎?”
陳蕓莉聽到“總統先生”和“白宮”這幾個字,臉上的怒色微微一滯,被一種混雜著驚愕和了然的復雜情緒所取代。
她雖然不過問丈夫所有的工作細節,但從小的耳濡目染,讓她深知李長安如今所處的位置和面臨的局面。
涉及到這個層級的政治交往,很多時候確實身不由己。
李長安看著她神情變化,知道她聽進去了,便繼續耐心解釋道:“我知道沈老先生的話很重要,調理身體更是頭等大事。我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幾杯,絕不敢多飲。只是沒想到,老先生醫術如此精湛,連這點‘破戒’都能從脈象上摸出來。”
他語氣中帶著對沈葆生的一絲嘆服,也有一絲自嘲。
他緊了緊握著妻子的手,目光誠懇地看著她:“我向你保證,也向沈老先生保證了。接下來這段時間,除非是像昨晚那種完全無法推脫的最高級別場合,其他所有的酒會、晚宴,我一律找借口推掉。就算推不掉,我也絕對滴酒不沾,就以水或茶代酒。藥,我一定按時吃,一頓都不會落下。你看這樣,行嗎?”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態度又如此誠懇,陳蕓莉心中的那點火氣和委屈,便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很快泄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丈夫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很多時候確實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垂下眼簾,輕輕抽回手,語氣緩和了許多,帶著一絲心疼:“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是,長安,我們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明白。”李長安伸出雙臂,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我都明白。這次既然請來了沈老先生這樣的高人,我們就要好好配合。給我點時間,也給我們一點信心,好嗎?”
靠在丈夫溫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陳蕓莉心中的不安漸漸被撫平。她輕輕點了點頭,悶聲道:“嗯……那你可要說話算話。以后能推的酒局一定要推掉。”
“一定。”李長安承諾道,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