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香心中劇震,如同被冰冷的針扎了一下,知道她“白狐”身份的人居然出現在她的家里,怎能不讓她吃驚,但持槍的手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
她猛地完全推開房門,身體重心下沉,槍口如同擁有自主意識般,精準而穩定地指向聲音來源——臥室靠窗角落的那張高背扶手椅。
椅子上,一個穿著灰色風衣、戴著寬檐禮帽的男人緩緩站起身。
他約莫四十歲上下,面容瘦削,顴骨突出,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夜行的鷹隼,銳利而冰冷。
嘴角掛著一絲看似隨意、實則充滿算計的笑意。窗外透入的微光恰好映照出他半邊臉龐,勾勒出堅硬的線條。
“飛鷹。”李蘭香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沒有絲毫重逢應有的波瀾,只有全然的、毫不掩飾的戒備,“沒想到你還活著。”
代號“飛鷹”的男人,本名已無人提及,他緩緩攤開雙手,手掌朝向李蘭香,示意自己沒有持有武器,動作從容不迫,帶著一種老派特工的優雅與自信:“我也沒想到,‘白狐’居然還在。當年戴老板把你的身份抹去,他出事之后你也跟著消失,大家還以為你殉國了呢。”
他特意加重了“殉國”二字,目光如同探針,緊緊鎖定著李蘭香臉上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找我什么事?”
李蘭香沒有放下槍,甚至沒有移動分毫,直接切入主題,她不想與這段充滿血腥和陰影的過去有過多糾纏。
飛鷹笑了笑,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職業性的評估:“故人重逢,隔著這么遠的槍口聊天?何必這么緊張?坐下聊聊?”
他指了指房間里的另一把椅子,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人。
“站著說。”李蘭香拒絕,語氣不容置疑。
飛鷹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但眼神深處的銳利絲毫未減:“好吧,你還是老樣子,直接,但沒有禮貌!”
他不再繞圈子,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正式的、近乎宣讀命令的口吻:“局里知道你還在,而且……似乎在這片新大陸過得不錯,能力依舊。現在,黨國需要你這樣的老手重新效力,海外力量亟待重整,尤其是當今世界最強大的國家。”
“重新效力?”李蘭香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對方的偽裝,“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再過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
這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當年選擇隱匿并投奔李長安的原因,她厭倦了無休止的背叛、清洗和淪為棋子的命運。
就像面前的這人一樣,曾經是并肩作戰的隊友,現在她卻不需要防備,畢竟,軍統之間互相背叛那是正常狀態!
飛鷹嗤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不容置疑的權威:“白狐,軍統的規矩,你應該比誰都懂。這身本事是組織培養的,這條命也是黨國的。豈是你說退就能退的?退出只有一個結果,你應該明白。”
李蘭香的大腦飛速運轉,眼神的余光迅速評估著房間內的環境、距離、可能的掩體以及飛鷹的姿態。
飛鷹同樣是頂尖的好手,此刻雖然看似放松,但肌肉處于隨時可以爆發的狀態。
她沒有絕對的把握在不開槍的情況下瞬間制服他,而槍聲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知道飛鷹是獨自行動,還是背后有保密局的其他人。
瞬間的權衡后,她臉上冰冷的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松動,持槍的手也幾不可查地微微放低了一寸,顯示出內心的“掙扎”。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一絲妥協的沉重:“……我需要時間考慮。你知道,我現在的生活……沒那么容易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