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這個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后來,她將戒指掛在脖間,最貼近心口的位置。
那是孟鳶的真心。
真心,才是最昂貴無價的。
真心從來不假,可真心瞬息萬變,承諾也只在相愛時作數。
這話放在誰身上都不違和,孟鳶亦是,她同戲中人別無二致,本就是浮世一俗人,又怎么能要求她免俗呢?
只有信了這話的她才是俗不可耐、可笑至極。
悲至極致,商厘仰頭望著晦朔靜穆的夜空,竟不由自主低低笑了起來,無味的雨水趁機滑入口腔,開始變得酸澀咸苦。
雨霧迷蒙,前方的路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她和孟鳶曾一起精心搭建的巢穴,迷失在了灰蒙蒙的夜里。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浮現,過去的一點一滴逐漸黯淡頹敗,再也照不亮腳下的路。
可透支的回憶越來越稀薄,再也支撐不了往日的信仰。
*
滴答滴答——
時鐘顯示十二點半。
商厘停佇在客廳中央的吊頂燈下,目光呆滯空洞地看著細長的秒針轉過一圈又一圈。
近三小時路程,漂亮的裙擺卷起一地穢物,細長的高跟因為主人的抖索站立不穩,前掌足弓仿佛分了家,后腳跟被磨破了,血水摻雜著污水汩汩冒出,火辣的刺痛數這處最鮮明,其次是心臟。
心臟,多少有些麻木了。
地面很快積起一灘水漬,混合著路邊的泥濘和空氣中的塵埃,呈現灰黃色,骯臟不堪。
與滿室的奢侈裝潢格格不入,如同一只誤闖別人家宅的游魂,慘不忍睹。
是以,在進入浴室時,商厘連瞥一眼鏡中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時菁說,她所有的污穢衰敗都是孟鳶帶來的陰影。
她害怕從自己眼中看見那樣的孟鳶。
溫水沖走了身上的泥漿,沐浴露的花香充斥在鼻間。
用力搓洗,雨水的潮濕味卻怎么也散不掉,猶如附骨之疽,它隱匿在每根發絲、每個毛孔間,將長久地與她作伴。
水聲停,浴巾裹住疲乏的身軀,商厘拿起吹風機吹頭發,眼前是霧蒙蒙的鏡面,明明已經收拾妥當了,可映照出來的模樣怎么還是那么丑陋?
商厘機械地抓著頭發,目光怔怔地望著稍顯清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