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床榻邊照看太子的鳳御北,聽到熟悉的門板被踹開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除了裴拜野,全天下就沒有第二個人敢踹陛下的門。
裴拜野氣勢洶洶地帶著王公公進來,透過隔簾隱隱見到內殿床上躺著一個人影。
他伸手“嘩啦”一聲撩開簾子,結果卻只見獨自躺在床榻上的太子,原本應該這里的鳳御北早已經沒了蹤影。
“人呢?”這下子裴拜野是真的動了氣。
正準備趁人不備偷溜出去的蘇太醫,被盛怒之下的裴皇后抓了個正著。
如果說方才鳳御北的目光算寒意森森的話,那現在蘇太醫只覺得自己的脊背被灼得要掉一層皮。
“我問你,鳳御北人呢?”裴拜野一步一步地走過到殿門旁,單手拎起蘇太醫的衣領,如鷹般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聽到裴拜野直呼鳳御北的大名,這下子不只是蘇太醫,就連殿外的侍衛和王公公都趕忙跪下請罪。
“臣……微臣不……”就在蘇太醫馬上就要在裴拜野手中抽搐過去的時候,裴拜野的眼角掃過紅墻黃瓦上的一抹黑色身影——
鳳御北翻身上墻,然后單手撐著身子,干脆利落地跳下墻頭,頭也沒回地一溜煙兒就跑了!
看都沒看跪了一地的眾人一眼,裴拜野扔下手里的蘇太醫,反身便順著鳳御北溜走的方向追了過去,只留下書房外滿地目瞪口呆的宮女侍衛和劫后余生的蘇太醫面面相覷。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立馬心照不宣地向后退著縮成一圈,把蘇太醫單個地留在原地。
蘇太醫捂著胸口順氣,直到他能正常說話,才大聲說出人人惶恐的實情。
殿中小兒所得疫病并非西疆瘟疫,而是天花。
天花這病一個人一輩子只會害一次,只要挺過來,就不會再害。
聽到是天花而非宮外盛傳的瘟疫,王公公的一顆心總算踏踏實實地落回肚子里——
鳳御北四歲時就已經害過天花。
他的陛下是安全的。
不再心魂不安的王公公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他迅速將宮人分為兩組,曾經得過天花的到殿內伺候,沒有得過的則暫時分到別處去干活。
所幸太子來找宮中時從來都刻意避著人,不至于惹出更多麻煩事。
至于蘇太醫,雖然天花不像西疆瘟疫那般兇猛,王公公還是將他留在了偏殿暫住,所需藥材則由專門的人送來。
雖然突發疫疾,但宮中的一切安排井井有條,不慌不亂,就像當年鳳御北害天花時,沈鳴鶴打理時的后宮一樣。
這邊王公公安排好一切,第一碗熱騰騰的湯藥總算在晚膳時分送入太子口中。
小孩很乖,即便藥汁苦到聞著都想吐,太子依舊一口又接著一口地都吞了下去。
不過,這其中也許有鳳御北親自喂藥的緣故。
傍晚時分,陛下是被裴皇后用外衫裹著,囫圇個兒地抱在懷里帶回來的。
也許是覺得丟人,鳳御北不僅沒掙扎,甚至還把腦袋往衣領里縮了縮,生怕被人認出來。
但是他似乎忘了,這皇宮之中除了他自己,裴拜野好像也不會抱著別人招搖過市……
裴拜野是在前往司天臺的唯一小路上捉住的鳳御北。
再晚一點,這人就敲開司天臺的閣樓大門躲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