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霧像浸透了血的棉絮,黏在圣教堂哥特式尖頂的浮雕上,將那些圣教殉道者的石質面容泡得模糊。穹頂破洞漏下的微光,在彩繪玻璃的折射下化作斑駁的血色光斑,落在祭壇前那尊歪斜的圣母像上——石像左眼的石縫里正滲著黑色濁液,順著臉頰的紋路蜿蜒而下,在胸前的圣心浮雕處積成一小灘,像極了凝固的血淚。祭壇兩側的燭臺早已銹蝕,斷口處凝結著暗紅的銹跡,風吹過教堂殘破的窗欞,卷著細碎的石屑撞在燭臺上,發出“叮鈴”的輕響,在空蕩的教堂里蕩開悠長的回音。
楚肖毅靠在祭壇旁的石柱上,指尖摩挲著佩劍的劍柄,劍鞘上的圣擊銘文在昏暗里泛著微弱的冷光。他的目光掃過教堂四周,殘破的彩繪玻璃上畫著圣教殉道的場景,如今大部分畫面已被深淵濁液侵蝕,只剩下半幅“圣徒護符”的圖案還能辨認。“所有人保持警戒,”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影鴉的人既然敢偷襲據點,就不會只派三個斥候。”
林觀月的暗影能量剛恢復三成,便攥著短刃貼緊教堂北墻的裂縫。她將AR眼鏡調至“熱成像+能量追蹤”雙模式,鏡片上跳動的綠色網格里,除了隊友們分散在各處的紅色熱源,還有三團微弱的紫色光斑正沿著教堂外墻蠕動——那是暗影能量的特征,且和影鴉刺客團的“暗影裹尸布”能量頻率完全吻合。
“西北墻有三只影鴉,距離二十米,正用‘暗影錨點’固定身形。”她的聲音壓得比迷霧流動還輕,喉麥里傳出處女座般的精準,“他們的破符刃掛在腰側,刃身的反符文能量干擾了我的追蹤銘文,得靠近到十米內才能鎖定。”
教堂中央,韓無咎正跪在圣母像前,掌心貼著石像滲濁液的眼窩。純凈圣力順著他的指縫注入,石縫里的濁液像遇到烈火的油脂般滋滋冒泡,石像臉上的黑色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圣像里藏著‘圣教殘魂’,是殉道者的意識碎片,”他額角滲出細汗,圣力消耗讓他臉色發白,“這些殘魂在抵抗深淵侵蝕,但撐不了多久——剛才戒律之咒觸發時,影鴉用破符刃劃開了教堂外墻,深淵濁流順著裂縫滲進來了。”
蘇婉兒蹲在韓無咎身邊,將一支圣力補充晶碾碎,粉末均勻撒在石像的石縫里。圣晶粉末接觸到圣力的瞬間,騰起淡金色的薄霧,石像的眼窩突然停止滲液,嘴角那道歪斜的裂縫竟緩緩閉合,露出一絲近似“微笑”的弧度。“圣像殘魂需要圣力滋養,但我們的補充晶只剩八塊了,”她抬頭看向楚肖毅,后者正靠在祭壇旁審問被綁在石柱上的鐵誓商會指揮官,“剛才羅鎮國的巖鎧圣象碎了,他的精神反噬還沒好,要是再遇襲,我們的防御會少一大塊。”
楚肖毅緩步走到石柱前,佩劍劍尖緩緩抬起,剛好抵在指揮官的咽喉處。劍鞘上的圣擊銘文泛著冷光,與指揮官鎧甲上的深淵能量相撞,激起細碎的白光。他沒有立刻發問,而是盯著對方因緊張而不斷收縮的瞳孔,指尖輕輕轉動劍柄,讓劍尖在咽喉表皮上微微滑動:“我知道你在等夜梟的信號,”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但你該清楚,圣力對深淵詛咒的克制——你的鎧甲已經被圣擊銘文灼傷,再拖下去,不用夜梟動手,你自己就會被深淵能量反噬。”
指揮官的喉結劇烈滾動著,額角滲出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胸前的鎧甲上。他偷瞄了一眼楚肖毅手中的佩劍,又快速移開視線——那把劍上的圣力讓他體內的深淵能量陣陣刺痛。“我……我真的不知道夜梟的具體位置,”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只知道他的暗影錨點設在高處,能監控整個教堂……”話沒說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漏了口風,臉色瞬間慘白。
楚肖毅指尖猛地用力,劍尖刺破對方的咽喉表皮,滲出的血珠剛碰到劍身就化作白煙。“高處?教堂周圍的高處只有西側鐘樓,”他步步緊逼,“別跟我說巧合——你們的通訊器里,有他和鐵山的交易記錄,用十斤圣石粉換康斯坦丁的藏身坐標。現在告訴我,鐘樓里除了暗影錨點,還有什么陷阱?”
指揮官的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喉結滾動著吐出破碎的詞句:“夜梟……他在教堂西側的鐘樓里……那里有他的暗影錨點……但他說了,要是我泄露位置,就用影蝕詛咒讓我全身潰爛……”他突然劇烈掙扎起來,脖頸處的皮膚開始浮現細密的黑色紋路,“不好!他感應到了!他在激活我體內的詛咒!”
“蘇婉兒!”楚肖毅厲聲喝道。蘇婉兒立刻撲上前,掌心按在指揮官的脖頸處,圣力化作金色絲線鉆進對方皮膚。黑色紋路的蔓延速度驟然減慢,但蘇婉兒的額頭卻泛起冷汗:“是高階影蝕詛咒,我的圣力只能暫時壓制!必須找到夜梟的暗影錨點,毀掉錨點才能徹底解除!”
林觀月的身影突然從北墻的陰影中滑出,短刃上的暗影追蹤銘文微微發亮——剛才指揮官提到鐘樓時,銘文突然產生了共鳴。“我去鐘樓,”她將一把圣心草塞進嘴里,嚼碎的草木清香混著圣力順著喉嚨滑下,“林溪遠程支援,幫我定位暗影錨點的能量波動;陸知還在教堂西側布‘斂圣符文陣’,屏蔽我的能量信號,防止夜梟提前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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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已經將AR眼鏡切換到“遠程偵查模式”,機械義指在虛擬面板上快速敲擊,調出教堂周邊的三維地形模型。鐘樓的尖頂歪斜地插在血色迷霧中,塔頂的銅鐘早已銹跡斑斑,鐘身上刻滿了被深淵能量篡改的圣教符文。“鐘樓共五層,每層都有影鴉留下的暗影標記,”她指著模型上閃爍的紅點,“第三層的能量波動最強,應該就是暗影錨點的位置。但要注意,鐘樓的樓梯被破壞了,只能從外墻的排水管道爬上去——管道上有影鴉布置的‘暗影絆索’,觸發會釋放深淵毒霧。”
陸知還已經掏出了圣血和圣石粉,蹲在教堂西側的地面上畫符文。他的左手雖然是空袖,但右手的符文筆卻異常穩定,圣血混著石粉的顏料在地面上勾勒出復雜的紋路,每一筆都精準地落在石縫里。“斂圣符文陣三分鐘后激活,能屏蔽半徑二十米內的所有能量波動,”他頭也不抬地說,“但只能維持十分鐘——圣石粉不夠了,剛才布七星殘棋陣用了太多。你爬上去的時候,盡量踩管道的銹跡處,那里的絆索最松,用短刃的銘文刮一下就能破壞。”
林觀月點點頭,將短刃別在腰后,指尖先觸了觸教堂外墻的石壁——濕冷的石面上覆著一層細密的苔蘚,混雜著深淵濁液的黏膩觸感。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扣住排水管道的接口處,管道上的銹跡在指尖簌簌脫落,露出下面暗褐色的金屬管壁。她的靴底早已被蘇婉兒加深了防滑紋,紋路里嵌著細碎的圣石粉,踩在管壁上時微微發亮,穩穩地固定住身形。
血色迷霧像有形的水般順著她的發絲滑落,在AR眼鏡的鏡片上凝成細小的水珠,林溪遠程操控著鏡片的除霧功能,讓跳動的能量數據始終清晰。“西北方向三米處有第一道絆索,”林溪的聲音透過喉麥傳來,帶著鍵盤敲擊的輕響,“我給你標成了綠色光點,注意絆索連接著墻縫里的深淵毒囊,別碰斷引線。”林觀月低頭,果然看到一根細如發絲的黑色絲線隱在苔蘚間,線的另一端嵌在石壁的裂縫里,隱約能看到暗綠色的囊狀物體。
她緩緩抽出短刃,刃身的暗影追蹤銘文泛起極淡的紫光,小心翼翼地貼近絆索。銘文的能量順著刃尖滲出,像針一樣挑開絆索的結節——這是陸知還教她的技巧,用暗影能量中和絆索的觸發機制,比直接斬斷更安全。絆索失去張力后軟軟地垂在管壁上,林溪在遠程比了個“OK”的手勢,AR眼鏡上的綠色光點變成了灰色。林觀月借著迷霧的掩護,手腳交替著向上攀爬,每爬一步都要確認管道的穩固性,銹跡斑斑的管壁在她的重量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在寂靜的迷霧中格外清晰。
爬到第三層時,林觀月的指尖突然觸到了一根細如發絲的黑色絲線——那就是暗影絆索。她屏住呼吸,右手緩緩抽出短刃,刃上的暗影追蹤銘文輕輕一碰,黑色絲線瞬間化作黑煙消散。透過鐘樓的破窗,她看到房間中央的石臺上擺著一個黑色的水晶球,水晶球里翻滾著濃稠的暗影能量,正是暗影錨點。而石臺前,一個穿著黑色潛行服的身影正背對著她,兜帽下露出的半張臉布滿了黑色紋路,正是影鴉刺客團的首領夜梟。
夜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轉身,手中的骨刃帶著淡紫色的暗影能量刺向林觀月。骨刃的刃口泛著綠光,正是浸過深淵劇毒的破符刃。林觀月的反應快如閃電,身體猛地向后一仰,從破窗的縫隙中滑了出去,雙手抓住窗外的排水管道,腳下輕輕一蹬,身體像只夜梟般翻進了房間,短刃帶著暗影能量直刺夜梟的后腰。
夜梟的身體突然化作一團黑霧,避開了林觀月的攻擊。黑霧在房間的另一側重新凝聚成形,骨刃上的劇毒滴落在石臺上,將石臺腐蝕出一個小坑。“破曉之刃的暗影刺客,”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般刺耳,“趙峰說你們會來搶康斯坦丁,沒想到來得這么快。”他抬手一揮,房間四周的墻壁上突然浮現出數十個暗影符文,符文亮起的瞬間,無數黑色的觸手從符文里鉆了出來,直奔林觀月而去。
“是暗影寄生符文!”林溪的聲音在喉麥里炸開,“那些觸手會鉆進你的皮膚,吸收你的暗影能量!用圣力攻擊符文的核心,符文是紅色的!”林觀月立刻掏出一張圣焰符箓,指尖一彈,符箓精準地貼在最近的一個暗影符文上。金色火焰瞬間將符文點燃,觸手在火焰中發出滋滋的聲響,化作黑煙消散。但其他符文的觸手已經纏上了她的腳踝,黑色的紋路順著腳踝向上蔓延。
“陸知還,激活斂圣陣!”林觀月嘶吼著,短刃刺穿了另一個暗影符文的核心。斂圣符文陣突然在教堂西側亮起金光,鐘樓里的暗影能量瞬間被屏蔽,剩下的暗影符文失去了能量支撐,紛紛暗了下去。夜梟的臉色驟變,他沒想到林觀月的支援會這么快,剛要再次化作黑霧逃離,卻發現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陸知還的斂圣陣不僅能屏蔽能量,還能短暫束縛暗影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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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林溪大喊著,AR眼鏡已經鎖定了夜梟手中的骨刃,“他的骨刃是暗影錨點的核心,毀掉骨刃!”林觀月抓住這個機會,身體猛地向前一躍,短刃帶著圣力和暗影能量交織的光芒,精準地劈在夜梟的骨刃上。“當”的一聲脆響,骨刃上的暗影能量瞬間潰散,刃身出現了一道裂痕。夜梟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再次化作黑霧,撞破窗戶逃進了血色迷霧中。
林觀月沒有去追,她快步走到石臺前,短刃一揮,將黑色的水晶球劈成了兩半。水晶球破碎的瞬間,一股純凈的圣力從里面釋放出來,順著她的指尖流進體內,腳踝上的黑色紋路瞬間消退。她拿起破碎的水晶球,發現球芯里嵌著半張紙條,上面用圣教符文寫著一行字:“圣徒遺骨在圣彼得廣場,方尖碑下是血陣核心。”
當林觀月帶著紙條回到圣教堂時,蘇婉兒已經成功解除了指揮官體內的影蝕詛咒。指揮官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看到林觀月手里的破碎水晶球,突然像瘋了一樣大喊:“你們完了!夜梟會把這件事告訴趙峰的!趙峰的原罪虹吸能吸收所有圣力,他會把你們都變成深淵的附庸!”
楚肖毅一腳踩在指揮官的胸口,劍鞘上的圣擊銘文再次亮起:“趙峰在哪里?他和鐵誓商會的交易是什么?”指揮官的嘴角溢出黑血,他看著祭壇上的圣母像,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你們以為康斯坦丁真的在圣教堂?他早就被我們轉移到圣彼得廣場了!趙峰在那里等著你們,圣徒遺骨是血陣核心,那才是真正的陷阱!”話音剛落,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皮膚下的黑色紋路再次蔓延,瞬間覆蓋了全身,整個人化作一團黑霧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