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邪濁流在圣彼得廣場上空凝結成粘稠的血色云層,像凝固的血漿般沉甸甸墜在穹頂,陽光被濾成詭異的暗紅,斜斜潑灑在歪斜的方尖碑上。碑身爬滿的深淵觸須像枯死的藤蔓般虬結,在濁流中微微蠕動,每根觸須末端都墜著半透明的囊泡——那是趙峰刻意懸掛的“祭品”,裹著圣教騎士的殘肢,囊泡破裂時滲出的黑液帶著腐臭,在地面勾勒出六芒蝕魂陣的繁復輪廓,陣眼處的暗影符文隨濁流涌動明暗交替,泛著妖異的猩紅。
楚肖毅領著眾人貼在廣場東側的斷墻后,作戰服表面的圣力抗性銘文已黯淡到近乎熄滅,濁流中的深淵低語像淬了毒的細針般扎進耳膜。羅鎮國忍不住晃了晃腦袋,指節攥得發白,剛要抬手按揉太陽穴,就被楚肖毅橫過來的劍鞘輕輕一擋——隊長的眼神冷得像冰,指尖壓在唇上比出“噤聲”的手勢。斷墻另一側的噴泉池旁,三名鐵誓商會的附魔鎧甲衛隊正背對著他們巡視,鎧甲肩部的猩紅符文與陣眼形成能量共鳴,靴底碾過地面黑液時濺起細碎的黑點,符文每閃爍一次,周圍的濁流濃度就驟然提升,空氣里的腐臭幾乎要凝成實質。
“就是這里。”韓無咎單膝跪地,掌心緊緊貼著斷墻根部的石縫,指尖夾著的圣像碎片泛著微弱金光,邊緣嵌著的壁畫金粉在濁流中微微顫動。石縫里滲出細小的金色光點——那是圣輝巖天然散逸的圣力,與他掌心的能量隱隱呼應。“圣典記載的密道入口被圣輝巖偽裝成了墻根,必須用純凈圣力激活。”他側耳捕捉著遠處傳來的鎧甲摩擦聲,眉頭擰成疙瘩,“戒律之咒的效力在減弱,我現在能調動四成圣力,但激活時會爆發出金光波動,最多三秒,就會被對面的衛隊察覺。”
“三秒足夠了。”楚肖毅抬手示意李默架起符文火炮,炮口精準對準噴泉池旁的鎧甲衛隊,視線掃過衛隊腰間鼓脹的附魔彈囊——那是鐵誓商會的標配,填充著深淵火油,遇強沖擊就會自爆。“李默,用驅濁符箓打底,只開一炮,打中間那具鎧甲的左膝關節縫——鐵誓的附魔鎧甲關節處沒刻銘文,這是他們的老毛病,上次圍剿時羅哥就撞碎過同款的關節。”他轉頭拍了拍羅鎮國的胳膊,“你跟我沖出去,用破損的符文盾擋第一波反擊,別硬抗,撐到韓無咎和顧小緣開門就行。”
李默從彈藥包掏出最后兩張驅濁符箓,指尖因緊張微微顫抖,卻仍精準地將符箓按進炮口儲能槽——特意對齊了炮身的銘文刻度,這樣能讓符箓能量與炮身殘留圣力完美契合。符箓接觸圣力的瞬間,淡金紋路順著炮身銘文蔓延開,像活過來的藤蔓。“隊長,只剩兩發破邪彈了,這一炮要是偏了……”他說著,瞇起左眼,炮口在三次微調后,穩穩鎖定了關節處最深的一道裂紋。
“不會偏。”林觀月突然開口,她靠在斷墻上調整呼吸,肩膀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卻被她用暗影能量強行壓制。短刃的暗影銘文在視野里投出鎧甲衛隊的能量輪廓,關節處的弱點像燒紅的烙鐵般醒目。“中間那具鎧甲的左膝關節有三道裂紋,是上一章在密道里,羅哥用巖鎧圣象撞出來的舊傷,裂紋里還嵌著盾片殘屑,驅濁符箓的反深淵能量能順著縫隙滲進去,直接炸掉它的附魔核心。”她指尖劃過短刃刃身,暗影能量泛起漣漪,“我能感知到康斯坦丁的圣力信號就在密道盡頭,像風中殘燭似的忽明忽暗,每次閃爍都裹著深淵能量的尖嘯——他肯定在強行抵抗抽血。”
韓無咎深吸一口氣,胸腔隨著圣力流轉微微起伏,掌心的圣像碎片在經絡灌注下,光芒驟然亮了半分——邊緣嵌著的壁畫金粉被激活,在指尖映出細碎的光。他將碎片穩穩按進石縫,金色的圣力紋路像受驚的活蛇般順著石縫竄動,所過之處,石縫中滲出的黑液瞬間蒸發,發出“滋滋”的聲響。斷墻根部的圣輝巖開始發出細碎的“咔嚓”聲——那是偽裝層在圣力作用下松動的聲音。“倒計時——三、二、一!”他的聲音剛落,石縫中驟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像憑空升起的小太陽。
金光爆發的剎那,李默屏住呼吸,指腹死死扣住扳機,裹著淡金光暈的破邪彈呼嘯而出,彈體表面的符箓紋路在濁流中灼灼發亮,像一顆流星精準命中中間那具鎧甲的左膝關節。“砰!”沉悶的爆響中,符箓的反深淵能量在鎧甲內部炸開,猩紅符文瞬間熄滅,關節處的金屬像脆紙般崩裂,里面傳來衛兵的慘叫,整具鎧甲轟然倒地,壓得地面黑液濺起半米高的浪花。另外兩名衛隊成員剛轉身,楚肖毅和羅鎮國已如猛虎般撲出——楚肖毅借沖力旋身,佩劍從下往上挑開面甲,圣擊銘文的微光擦過衛兵脖頸,激起一串火星,對方悶哼著倒地;羅鎮國沉肩頂盾,將另一人撞得踉蹌,盾牌殘片的圣力銘文與鎧甲碰撞,發出“滋啦”的腐蝕聲,他趁機探手鎖住對方咽喉,將人死死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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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顧小緣的歡呼聲從斷墻后傳來,圣輝巖偽裝的墻根已化作一道半米寬的石門,門內透出的圣力形成無形屏障,將涌來的濁流硬生生擋在門外。但就在眾人準備撤退時,遠處的方尖碑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碑座的深淵觸須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般狂舞,囊泡接連破裂,黑液在陣紋中飛速流淌,六芒蝕魂陣的六個陣眼同時爆發出猩紅光芒。十余名殘刃教團的墮落騎士從迷霧中沖出,鎧甲布滿蛛網狀的深淵紋路,縫隙中滲著黑液,手中的腐骨劍拖在地上劃出深溝,劍刃毒液滴在石板上,燒出一個個冒煙的小坑。他們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嘶吼,聲音里裹著圣教騎士的殘存哀嚎與深淵的蠱惑低語,聽得人頭皮發麻。
“是趙峰的后手!他故意放我們找到密道,就是要引我們現身!”陸知還手腳麻利地掏出符文筆,筆尖蘸著圣石粉在石門兩側飛速勾勒,金色的符文轉眼凝成蛛網般的復雜圖案。符文成型的瞬間,泛起水波似的漣漪,將周圍的濁流推開半尺。“這些墮落騎士被深淵詛咒控住了,沒有自主意識,只懂殺戮!”迷蹤符陣的光芒驟然亮起,沖在最前面的三名騎士突然頓住,眼神變得空洞,轉而揮劍砍向身邊的同伴,鎧甲碰撞聲、兵刃交擊聲沉悶地炸響,“但他們人太多,我的符陣只能困半分鐘,撐不了太久!”
蘇婉兒蹲在石門旁,從醫療包最底層掏出那瓶圣輝巖瓶裝的濃縮液——瓶身還帶著她的體溫,這是她一路省吃儉用留著的應急物資,瓶塞處刻著小小的“愈”字銘文。她小心擰開瓶蓋,將瓶子遞到林觀月面前:“喝了它,能暫時壓下你傷口的影蝕毒素,你的暗影能量能干擾陣眼,比我們更適合進去。”她轉頭看向韓無咎,眼神堅定得不像圣力被封的樣子:“無咎,你帶觀月和小緣先進密道找康斯坦丁,我們三個在這兒擋著,等你們激活圣徒遺骨,戒律之咒一破,咱們再里應外合!”
楚肖毅一劍挑飛一名墮落騎士的腐骨劍,佩劍上的劃痕又深了幾分,刃口已有些卷邊。“快走!這里有我們頂著,拿到遺骨就用圣像碎片共鳴,別管我們!”他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從側后方撲來,腐骨劍帶著腥風劈向他的后頸。楚肖毅猛地矮身,劍刃擦著肩頭劃過,作戰服瞬間被腐蝕出大洞,黑色濁液滲進傷口,鉆心的灼痛讓他渾身一僵。但他反手就將佩劍刺進對方鎧甲縫隙,將人挑翻在地,鮮血濺在作戰服上,與黑液混在一起,卻絲毫沒退后半步。
林觀月仰頭喝下濃縮液,清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傷口的灼痛感果然減輕不少,體內的暗影能量也變得活躍起來。她握緊蘇婉兒的手,短刃的暗影銘文在兩人掌心輕輕閃爍,傳遞著微弱的能量:“放心,我們很快就回來,你們千萬小心。”她跟著韓無咎和顧小緣鉆進石門,剛踏入密道,就聽到身后傳來陸知還的大喝——迷蹤符陣的光芒徹底爆發,陣內浮現出圣教圣殿的幻象,騎士們看到“敵人”后雙眼赤紅,舉劍瘋狂砍殺,鎧甲碰撞聲、慘叫聲交織成一片,暫時擋住了追兵。
密道內壁嵌著的古老圣力水晶散發著柔和的淡光,水晶表面布滿細密裂紋,光芒從縫隙中滲出,在階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階梯兩側的石壁刻著圣教古壁畫,雖被歲月侵蝕得模糊,卻仍能辨認出殉道者傳教、聯手封印深淵的場景。顧小緣邊走邊翻著圣典,手指快速劃過泛黃的書頁,銀粉書寫的符文在水晶光下閃爍:“圣典說,密道盡頭的密室有兩道門,第一道是符文鎖,得用圣力解讀順序;第二道是血紋鎖,必須是康斯坦丁的家族血脈才能開。”她突然停下腳步,側耳細聽階梯上方的動靜,臉色微變:“上面有金屬碰撞聲,還有趙峰的聲音,他在罵夜梟辦事不利,說再打不開門就剝了他的皮!”
韓無咎加快腳步,掌心的圣像碎片金光越來越亮,與前方密室的圣力形成強烈共鳴,連指尖都泛起麻癢的能量感。“是圣徒遺骨的圣力在吸引他,他肯定在強行破封,夜梟是來守門的。”他轉過最后一道彎,果然看到密室門口站著四名影鴉刺客——他們的暗影玄鐵鎧甲能吸收周圍光線,與密道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關節處的暗影符文在微微閃爍,像蟄伏的野獸眼睛。首領夜梟正用淬毒的骨刃瘋狂砍向石門,骨刃上的深淵能量與石門圣力碰撞,激起陣陣黑色漣漪,石門表面的圣力銘文被撞得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碎裂。
“是你們這些雜碎!”夜梟轉頭看到三人,面罩下的眼神陰鷙如冰,骨刃上的幽綠毒素順著刃身緩緩滴落,在地面腐蝕出細小的坑洞。“趙峰大人早算到你們會從密道鉆進來送死。”他抬手示意刺客呈扇形包抄,四人的腳步輕得像貓,鎧甲與地面接觸毫無聲響,骨爪微微彎曲,指甲縫里還嵌著干涸的黑血,“交出圣像碎片和圣典,我讓你們死得痛快些,免得被影蝕咒啃得連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