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大人!”一個衙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外面……外面來了好多人!”
張毅和宋慈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往外走。
府衙前院,燈火通明。
二十余名黑衣武士分列兩旁,個個腰佩長刀,面無表情。他們身后停著三輛馬車,車身漆黑,無任何標識。最前面的馬車車簾掀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走下來。
他身著墨綠色錦袍,外罩玄色大氅,面容白凈,五官端正,甚至稱得上俊雅。但那雙眼睛——細長,微瞇,看人時像毒蛇在打量獵物。
“張大人。”他拱手,聲音溫和,“深夜打擾,還望見諒。”
張毅強作鎮定:“閣下是……”
“樞密院承旨,徐真。”男人從懷中取出一面令牌,黃金鑲邊,正面刻“樞密”二字,背面是北斗七星圖案,“奉樞密院令,前來協查黑松林劫囚要案。”
張毅接過令牌,手微微一抖——是真的。
“原來是徐承旨。”他勉強笑道,“請,里面請。”
徐真卻不動,目光落在宋慈身上:“這位是……”
“利州提刑官,宋慈。”宋慈淡淡道。
“哦?”徐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久仰宋提刑大名。正好,此案有宋提刑在,想必能早日水落石出。”
話雖客氣,語氣里卻聽不出半分敬意。
一行人進了正堂。徐真毫不客氣地坐了主位,張毅和宋慈分坐兩側。黑衣武士守在門外,將府衙的衙役都擋在了外面。
“徐承旨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張毅試探道,“不知樞密院對此案有何指示?”
“指示談不上。”徐真端起茶盞,卻不喝,只是用蓋子輕輕撥弄著茶葉,“只是此案牽涉敵國奸細,事關重大,樞密院擔心地方辦案有所疏漏,特命我來‘協助’。”
他特意加重了“協助”二字。
“敵國奸細?”宋慈開口,“徐承旨指的是過山?”
徐真看了他一眼,笑了:“宋提刑果然敏銳。不錯,過山,本名蕭讓,金國潛伏我朝十五年的細作。三年前被暗查司發現,一直秘密關押,此次押解本是移交刑部審訊,不料途中遭遇劫殺。”
謊話說得滴水不漏。
“可現場死者多為囚犯,”宋慈道,“若只是劫囚,為何要殺無關之人?”
“宋提刑有所不知。”徐真放下茶盞,“那些囚犯并非‘無關’。他們都是過山這些年在各地發展的暗線,此次一并押解,就是為了將他們一網打盡。劫囚者很可能是金國派來的接應人員,為了滅口,才將那些暗線一并殺了。”
宋慈心中冷笑。好一個倒打一耙,將暗查司的滅口行為說成是金國的滅口。
“原來如此。”他不動聲色,“那徐承旨準備如何查案?”
“簡單。”徐真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第一,所有案卷、證物移交樞密院;第二,犯人過山由我接管,押送京城;第三,逃犯追捕由暗查司全權負責,地方官府配合即可。”
這是要徹底奪權。
張毅臉色發白:“徐承旨,這……這不合規制。地方命案,理應由地方審理,樞密院雖有協查之權,但直接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