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盯著隆昌號,但要更加小心,寧可跟丟,也絕不能暴露。”宋慈吩咐道,“至于太子的那些議論……暫且記下,不必深究,更不可外傳。”
“是,屬下明白。”吳江領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人,是否……需要加派人手護衛府上?屬下總覺得,近來似乎有些不明身份的人在府外徘徊。”
宋慈心中一凜。對手已經注意到他了嗎?是因為他調查王慶貪墨案的余波,還是因為他在暗中觸碰了更核心的秘密?
“不必。”宋慈搖了搖頭,眼神銳利,“加強護衛反而顯得心虛。你只需暗中留意即可。記住,我們目前所做的一切,都與北迎閣舊案無關,只是在核查王慶貪墨的余弊。”
他必須將自己隱藏在“例行公事”的表象之下。
吳江離開后,宋慈獨自在值房內沉思良久。對手的強大與隱秘超乎他的想象,僅憑他一人之力,加上吳江和趙谷,想要撼動這棵盤根錯節的大樹,無異于螳臂當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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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盟友,或者說,需要一種更強大的力量來制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皇宮的方向。皇帝……他究竟知道多少?他將那本冊子交給自己,是真的希望自己“自行處置”,還是一種無聲的授意,希望借他這把“利刃”,去斬斷那些連皇帝自己都不便直接出手的藤蔓?
“自行處置”四個字,此刻在宋慈心中,有了更重的分量和更復雜的含義。
他提起筆,在一張空白的紙條上,寫下了一行字:“隆昌有異,貨通河北。漆痕隱現,需火方窺。”
他沒有署名,也沒有抬頭。寫完后,他小心地將紙條卷起,封入一個小巧的銅管內。
傍晚散值,他沒有直接回府,而是繞道去了御街附近一家專營文房四寶的老店“墨韻齋”。這里是宮中部分筆墨紙張的供應者之一,也與提刑司有公務往來。宋慈是這里的常客。
他與掌柜寒暄幾句,挑選了幾刀上好的宣紙。在掌柜打包的間隙,他看似隨意地將那個小銅管,塞進了柜臺角落一個不起眼的、用于插放廢舊毛筆的竹筒內。
這是他與皇帝之間,一個極其隱秘的單向聯絡渠道。只有在認為事關重大、必須讓皇帝知曉,卻又不能通過正常途徑上達時,他才會使用。這是多年前,他因破獲一樁牽扯宗室的要案后,皇帝私下給予的“特權”,多年來他只用過一次。
他不知道皇帝是否會看到,也不知道看到后會作何反應。這是一次冒險的試探,也是一次無聲的求助。
做完這一切,宋慈拿著包好的宣紙,面色如常地離開了墨韻齋。
走在華燈初上的御街上,人流如織,喧囂撲面。宋慈卻感到一種置身于巨大風暴眼中的孤寂與寒冷。迷霧越來越濃,對手在暗處蟄伏,而他,只能憑借著一點微弱的信念和手中有限的籌碼,艱難前行。
他不知道那小小的銅管能否帶來轉機,但他必須走下去。為了徐震枉死的真相,為了這朗朗乾坤之下的清明,也為了內心深處那永不磨滅的、對公正的執著。
夜色漸深,臨安城依舊歌舞升平。而一場關乎國本、牽動朝野的暗戰,已然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進入了更加兇險的階段。宋慈的身影融入夜色,堅定,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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