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王慶渾身劇震,最后的心理防線在物證、動機、能力證據(jù)的三重夾擊下,終于徹底崩潰。他雙腿一軟,癱倒在地,臉上那層面具般的平靜徹底碎裂,露出了其下扭曲、絕望而又帶著一絲瘋狂的真容。
他忽然不再辯解,而是抬起頭,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宋慈,聲音嘶啞地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沒錯!是我殺的!徐震那個老匹夫,他該死!”
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卑微,不再掩飾,眼中燃燒著怨毒與一種扭曲的“正義感”。
“宋大人,您可知這皇宮是什么地方?”王慶的聲音帶著一種宣泄般的激動,“是錦繡地獄!是藏污納垢之所!表面上光鮮亮麗,實則處處算計,人人都在爭權(quán)奪利,踩著別人的尸骨往上爬!沒有人情,只有利用!沒有人性,只有貪婪!”
他揮舞著手臂,狀若癲狂:“我貪墨?是!我是貪了!可那些錢,有多少是真正用在了修繕上?層層克扣,雁過拔毛!我不拿,別人也會拿!與其讓他們拿去揮霍,我拿來……我拿來還能做點實事!”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你做什么實事?”宋冷冷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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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猛地挺直身子,臉上泛起一種異樣的潮紅,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我希望改變這個地方!我希望這北迎閣,能成為真正的‘北迎’之閣!而不是整天用來宴請那些趾高氣揚的遼狗!朝廷應(yīng)該想著如何北伐,如何收復(fù)故土,如何把北邊的漢人接回家!而不是在這里歌舞升平,茍且偷安!我憎惡這個地方!憎惡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他慷慨陳詞,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悲情的、心懷家國的反抗者。
然而,宋慈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他這層自我粉飾的外殼。等王慶的激動稍稍平復(fù),宋慈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與嘲諷:
“王慶,如果你真是如你自己所說的這般,心懷家國,憎惡腐敗,那或許還值得幾分‘敬佩’。”
他話鋒一轉(zhuǎn),如同利刃出鞘,直刺核心:“可你真是這樣嗎?你私吞修繕款項,中飽私囊,這在徐震的記事本上寫得一清二楚!你剛才的慷慨激昂,不過是你為自己丑陋罪行披上的一層華麗外衣!你憎惡的不是腐敗,而是自己沒能獨占其利!你所謂的‘實事’,不過是掩蓋你貪婪本性的借口!”
宋慈拿起那本記事本,重重摔在王慶面前:“看看這些數(shù)字!這些被你吞噬的民脂民膏!你可曾有一分一毫,用在你所鼓吹的‘北伐’、‘接回北邊漢人’之上?沒有!你只是在用家國大義,來粉飾你那顆卑劣貪婪的心!你若真有此心,又何必等到罪行敗露,殺人滅口之后,才來高談闊論?!”
這一番話,如同剝皮抽筋,將王慶所有的偽裝撕得粉碎,露出了下面那個丑陋、自私、殘忍的真實靈魂。
王慶臉上的潮紅瞬間褪去,變得慘白如紙。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精心構(gòu)筑的、連自己都快信以為真的悲情面具,在宋慈犀利的言辭和鐵一般的證據(jù)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他所有的“大義”,都成了諷刺他自己卑劣行徑的笑話。
他癱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眼神空洞,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被人看穿一切后的頹然。
“說吧,”宋慈坐回案后,聲音恢復(fù)了平靜,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你是如何殺害徐震的?一五一十,從實招來。莫要再讓你的私欲,玷污了那些真正心懷家國之人。”
王慶抬起頭,看著宋慈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知道自己再無任何僥幸。他慘然一笑,終于放棄了所有抵抗,開始了他的供述。那充滿詭辯與偽裝的口技,此刻,只能用來陳述一樁冰冷而殘酷的謀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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