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白晃晃的,照著每一張失神的臉。
許久,才有人喃喃出聲,聲音干澀:“就…就因為…猜疑?試探?”
“可不是嘛!”馬建業重重嘆氣,“好好一個家,就這么毀了!任玉虎那小子,真是…真是鬼迷心竅了啊!賺了錢有什么用?把自己和媳婦的命都試沒了!”
“初香妹子…太冤了…”一個婦人抹起了眼淚,聲音哽咽,“她那樣的好人,怎么就…落得這么個結果…”
“是啊,守了三年,等來這么個下場…”
“任玉虎真不是個東西!疑心自己婆娘到這種地步!”
“可憐啊…真是造孽啊…”
議論聲再次響起,卻不再是驚恐的猜測,而是充滿了惋惜、同情、憤慨以及對命運無常的慨嘆。人們回憶著張初香平日的好,越發覺得她死得冤枉,死得憋屈。而對任玉虎,則從最初的同情瞬間轉為不解、鄙夷,甚至憤怒。
“那…那些金銀…”有人小聲問起了現實的問題。
“哼!”馬建業冷哼一聲,“任玉虎帶回來的金銀綢緞,都讓他事先藏在老屋墻角了!連給初香買的新衣裳都沒拿出來!你們說說,他這心腸是怎么長的?!”
這話更是激起了眾人的憤懣。試探還不夠,竟連財物也一并藏起,這是何等的不信任,何等的涼薄!
“呸!死得不冤!”
“真是自作孽!”
“苦了初香了…”
唏噓聲、咒罵聲、嘆息聲交織在一起。沒有人再覺得這是一樁恐怖的兇殺案,它更像是一出令人扼腕嘆息的人間悲劇,一出自作聰明、疑心深重的丈夫導演的荒誕慘劇。
很快,得到消息的任家族親和張初香的娘家人陸續趕到了。任家人面對這難以啟齒的真相,個個面色灰敗,羞愧難當,只能低著頭,匆忙料理后事,甚至不敢與張家人對視。而張家人則是悲憤交加,母親哭得暈厥過去幾次,兄弟子侄攥緊了拳頭,眼中噴火,若非鄉鄰攔著,幾乎要與任家人發生沖突。
院子里搭起了簡陋的靈棚,兩口薄棺被抬了進來。村民們自發地前來幫忙,但氣氛始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人們看著那兩具棺木,眼神復雜,搖頭嘆息者居多。
夕陽西下,給這座染血的小院涂上了一層慘淡的橘紅色。
忙碌的人群逐漸散去,只留下幾個至親守靈。紙錢在晚風中打著旋,飄忽不定,如同兩個驟然逝去的靈魂。
牌坊村仿佛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某種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那村口的貞節牌坊,在暮色中投下長長的陰影,似乎也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個發生在它腳下的、關于猜忌與貞烈、荒唐與慘烈的故事,顯得格外沉重而諷刺。
這一日的驚心動魄與最終真相,必將成為牌坊村一代人心中難以磨滅的印記,在往后的歲月里,被反復提及,引人深思,也令人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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