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顏色、凝結狀態不一樣。”宋慈起身,“而且傷口方向——從右肩斜劈至左腹,這是正面攻擊。但其他死者都是背后中刀。為什么唯獨他是正面?”
陳文搖頭。
宋慈繼續前行,來到了王光和鐵面人最后交手的地方。這里的打斗痕跡最明顯,地面被踩出深深腳印,樹干上有一道凌厲的劍痕,離地五尺。
“用劍的人,身高約五尺七寸,右手持劍,劍法剛猛但不夠靈動。”宋慈手指撫過劍痕,“這一劍本可以更刁鉆,但他選擇了直劈——要么是習慣,要么是……”
“是什么?”
“要么是左手有傷。”宋慈看向不遠處的另一棵樹,那里有一片被撞落的積雪,“王捕頭最后那一撲,撞到了他左肩。”
他走到那棵樹下,在積雪中翻找。片刻后,指尖觸到一個硬物。
又是一枚壓勝錢。
但這枚不一樣——正面不是北斗,也不是南斗,而是一個模糊的圖案,像是一只鳥;背面沒有字,只有一個數字:七。
“第七號。”宋慈喃喃道。
他將錢幣收起,走向最后一個地方:過山被攻擊的位置。
這里的血跡很少,只有幾滴,而且分布很奇怪——不是噴濺狀,而是滴落狀,間隔均勻,像是有人一邊走一邊流血。
“過山受傷后,是自己走到王光身邊的。”宋慈判斷,“他肩上有傷,但能走,說明傷不重。可為什么黑衣人沒繼續追他?”
他看向四周。從這個位置到王光結陣的地方,中間有十幾步距離,完全暴露在黑衣人的攻擊范圍內。以黑衣人的身手,要殺一個受傷戴枷的人易如反掌。
可他們沒殺。
不僅沒殺,在鐵面人下令撤退時,他們還刻意避開了這個方向。
“他們不想殺過山,”宋慈得出結論,“至少,不想當場殺死。”
陳文愣住了:“可他們明明……”
“明明攻擊了他,但留了余地。”宋慈指著地上的血跡,“你看,血跡只有三處,都在左肩——第一刀砍下,第二刀補上,第三刀……是挑開了枷鎖。”
他蹲下身,果然在血跡旁找到了半截斷裂的木枷。
枷是硬木所制,用鐵栓鎖死,要打開需要鑰匙。但眼前這半截枷,斷口整齊,是利器劈開的——而且是一刀劈開。
“好刀法。”宋慈輕聲道。
能一刀劈開硬木枷鎖,卻只傷到皮肉,這需要精準的控制力。黑衣人不是要殺過山,是要放他走。
但過山沒走。
他選擇了回到王光身邊,選擇了被控制,選擇了等。
等什么?
等我來。宋慈心里清楚。
他起身,拍掉手上的雪:“回廣元。我要見過山。”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