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馮燁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他昨晚睡得不好,做了整夜的噩夢。夢里馬氏一直在追他,沒有頭,脖頸斷口黑黢黢的,伸著手要掐他的脖子。他跑啊跑,怎么也甩不掉,最后驚醒時,渾身都是冷汗。
敲門聲還在響,不急不緩,卻透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馮燁心里一緊。他披上衣服,趿拉著鞋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衙役,還有那個昨天在巷子里賣貨的貨郎——這會兒換了身衣服,腰板挺直,眼神銳利,哪還有半點貨郎的憨厚樣。
“馮燁?”為首的衙役問。
“是……是小人。”馮燁的聲音有點抖。
“提刑大人請你到衙門走一趟,有些關于安家案子的事要問你。”
馮燁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強作鎮定:“大人……大人問話,小人自然該去。不過……不過容小人換身衣裳?”
“不用了,這就走吧。”
馮燁沒敢再推辭,跟著衙役出了門。巷子里已經有人探頭探腦地看熱鬧,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馮燁低著頭,快步走,恨不得把臉埋進衣服里。
到了衙門,宋慈已經在公堂上等著了。
馮燁跪下磕頭:“小人馮燁,叩見大人。”
宋慈沒讓他起來,只是淡淡地問:“馮燁,你知道本官為什么找你來嗎?”
“小人……小人不知。”
“安程的妻子馬氏被殺,你可聽說了?”
“聽說了。”馮燁的聲音更低了,“街坊都在傳,小人……小人也覺得可惜。”
“可惜?”宋慈挑了挑眉,“你跟她很熟?”
馮燁的身子僵了一下:“不……不算熟。就是街坊鄰居,偶爾打個照面。”
“本官聽說,你曾經調戲過她?”
馮燁的臉色白了:“那……那是誤會。小人就是嘴賤,開了幾句玩笑,馬氏就惱了。小人已經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哦?”宋慈的聲音冷了下來,“只是開玩笑?可安程說,他妻子回家后氣得臉都白了,說你再敢來就拿洗衣槌敲你腦袋。這玩笑開得可不輕啊。”
馮燁的額頭開始冒汗:“小人……小人該死。可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小人早就改了。”
“改了?”宋慈冷笑,“本官怎么聽說,馬氏被殺那天晚上,你又去她家了?”
“沒有!”馮燁猛地抬起頭,聲音都變了調,“小人那晚在家磨刀,根本沒出門!大人可以去問鄰居,他們都聽見我磨刀了!”
“磨刀磨到什么時候?”
“二……二更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