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府外,火把如龍,甲胄鏗鏘,將這座往日車水馬龍的府邸圍得水泄不通。沉重的撞門聲如同驚雷,打破了夜的死寂。
“圣旨到!趙王趙瑗接旨!”曹公公尖利的聲音穿透高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府內(nèi)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隨即響起了驚慌的奔走和壓抑的哭喊。厚重的朱漆大門在一聲巨響中被撞開,禁軍士兵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控制各處要道,將試圖抵抗的王府侍衛(wèi)繳械制服。
宋慈與曹公公手持金牌,在一隊精銳內(nèi)察司番子的護衛(wèi)下,徑直穿過慌亂的人群,走向王府深處的主殿。
殿內(nèi)燈火通明,趙王趙瑗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倉皇逃竄或負隅頑抗。他身著親王常服,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費解的淡然笑意。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仿佛門外那驚天動地的動靜與他毫無干系。
“曹公公,宋提刑,深夜率兵圍我府邸,所謂何事?”趙王的聲音溫和,聽不出絲毫波瀾。
曹公公展開明黃圣旨,朗聲宣讀:“……趙王瑗,身為宗室,世受國恩,不思報效,反勾結(jié)外番,組建‘海東青’,窺探宮闈,謀害儲君,意圖不軌……罪證確鑿,著即拿下,交宗正寺、刑部、大理寺三司會審!欽此!”
“罪證確鑿?”趙王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宋慈,“宋提刑,你費盡心機,查到本王頭上,不知有何鐵證?”
宋慈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視趙王:“殿下何必明知故問?隆昌號胡掌柜,可是受你指使?棲霞嶺火藥,可是你命韓滔所為?東宮‘安神散’中之毒物,可是你通過高順傳遞?集賢雅舍,可是你網(wǎng)絡(luò)黨羽、傳遞密信之所在?那枚‘隼羽鏢’,可是你麾下‘鬼手’之物?!”
他每問一句,便向前一步,聲音一句比一句凌厲,氣勢逼人。
趙王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但眼神依舊深邃,不見慌亂:“宋慈,你確實有些本事。能從一樁太監(jiān)命案,查到本王這里。可惜,你所說的這些,不過是些旁證推測。胡掌柜已死,韓滔失蹤,高順一面之詞,如何能定本王之罪?那‘隼羽鏢’雖是本王喜好,但府中匠人所制,流出幾枚,也是常事。至于集賢雅舍,本王不過是與文人雅士切磋學(xué)問,何罪之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譏諷:“指控親王,僅憑這些,恐怕還不夠吧?本王倒是想知道,那所謂的‘海東青’雕主,究竟有何通天之能,能讓宋提刑如此篤定,便是本王?”
面對趙王的反詰,宋慈神色不變,從懷中取出一份抄錄的密信片段,正是那封提及“歸林”、“涅盤”的指令:“殿下精通金石密碼,想必認得此信。這編譯規(guī)律,與您在集賢雅舍中與人探討的‘符號游戲’,如出一轍!還需臣再多言嗎?”
趙王看著那密信,瞳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但隨即恢復(fù)平靜:“天下精通密碼者,并非只有本王一人。宋提刑以此定罪,未免太過武斷。”
“那么,殿下府中書房暗格內(nèi)的東西,又當(dāng)如何解釋?!”曹公公忽然冷聲開口。
趙王臉色終于一變!
只見兩名內(nèi)察司番子押著一名面如死灰的王府長史,后者手中捧著一個剛剛從書房暗格中搜出的紫檀木盒。
曹公公上前打開木盒,里面赫然是數(shù)封完整的、蓋有鷹隼火漆的密信原件,一本記錄著“海東青”核心成員名單及聯(lián)絡(luò)方式的冊子,以及……一枚與胡掌柜手中殘片完全對應(yīng)的、完整的玄鐵鷹隼令牌!令牌背面,清晰地刻著一個“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