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當時就是這么想的!”丁奎連連磕頭,“小的糊涂啊!小的怕張華被牽連,就想幫她遮掩!我看那情形,就想著把尸體弄走,偽裝成別的原因死的……我知道北迎閣那邊平時晚上人少,就……就拖著徐總管,從屋子旁邊的暗道,把他弄到了北迎閣……”
暗道!宋慈心中一動,這與他的勘察結果吻合。尸體確實被移動過。
“到了北迎閣,我把他放倒,想著怎么偽裝……我記得聽說割腕像自殺,就……就溜到旁邊的御膳房,順了一把剔骨尖刀,在他手腕上割了兩下……然后把那半張我從他桌上看到的、寫著字的紙塞進他懷里,想著像遺書……做完這些,我就把刀扔在原地,趕緊從暗道跑回去了……”丁奎說完,整個人如同虛脫一般,癱軟在地。
御膳房的剔骨刀!原來那是丁奎取走的!這解釋了兇器來源,也解釋了為何刀會出現(xiàn)在北迎閣,又被廚師任一拿走。
“你進入徐震居室時,可曾注意到其他異樣?比如,窗戶是否開著?屋內可有其他人?”宋慈追問。
丁奎茫然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當時又慌又怕,只看到徐總管倒在那里……沒注意窗戶。屋里……應該沒別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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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慈盯著他,判斷著這番話的真?zhèn)巍6】墓┦觯忉屃嗽S多現(xiàn)場痕跡——尸體的移動、腕部的割傷、遺書的來源、甚至御膳房失刀的初始原因。他的動機是情殺引發(fā)的頂罪和混亂現(xiàn)場,邏輯上說得通。
但如果丁奎所說為真,那么在他進入現(xiàn)場時,徐震已經(jīng)死亡。真正的致命傷是腦后重擊,而張華手持帶血的燭臺……難道,真正的兇手是那個看似怯懦的宮女張華?
“帶張華!”宋慈下令,聲音冷峻。
張華再次被帶來,看到癱軟在地的丁奎,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張華,”宋慈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舉起那半張遺書,“丁奎已全部招認。本官只問你,你手持染血燭臺,從徐領事居室出來,是怎么回事?可是你殺了徐領事?”
“沒有!大人明鑒!奴婢沒有殺人!”張華嚇得渾身發(fā)抖,淚如雨下,“奴婢……奴婢進去的時候,徐總管他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腦后流了好多血……奴婢嚇壞了,手里的燭臺沒拿穩(wěn),掉在了地上,可能……可能沾到了血……奴婢撿起燭臺,看到上面有血,心里害怕,又……又恨他要把我趕出宮,就……就沒敢聲張,想著他死了也好,我就不用走了……奴婢就拿著燭臺跑出來了……”
她的供詞與丁奎相互印證,卻指向了一個更令人心驚的事實:在丁奎和張華之前,已經(jīng)有人進入了現(xiàn)場,并且殺害了徐震!那個人,才是真兇!
情殺的線索似乎斷了,丁奎和張華都只是后續(xù)的擾亂者。但宋慈并未感到輕松,反而覺得肩頭的壓力更重。真兇巧妙地利用了丁奎與張華之間的關系和后續(xù)行為,完美地掩蓋了自己的罪行,將調查方向引向了歧途。
這對苦命鴛鴦,一個為情試圖頂罪移尸,一個因怨見死不救隱瞞不報,他們的行為擾亂了現(xiàn)場,也差點讓真兇逍遙法外。
“將丁奎、張華分別看管,嚴加看守!”宋慈下令道。兩人被帶下去時,丁奎回頭看了張華一眼,眼神復雜,有擔憂,也有悔恨。
值房內重新恢復安靜,宋慈的眉頭卻鎖得更緊。排除了情殺的可能,真正的謀殺動機又回到了原點——那半張遺書揭露的貪污?徐震臨死前威脅的“你做的事”?還是他臨時改變退休計劃所隱藏的秘密?
王慶的嫌疑再次陡然升高。他有貪污動機,有能力模仿聲音制造不在場證明,而且,他管理修繕,對宮中的暗道結構恐怕了如指掌。
“吳江,”宋慈站起身,目光銳利,“隨我去御膳房一趟。另外,加派人手,暗中盯住王慶,沒有我的命令,絕不允許他離開視線,也不允許他與任何人接觸!”
“是!”
宋慈大步走出值房,夜風拂面,帶著刺骨的寒意。情仇的迷霧看似散去,卻露出了其下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殺機。這皇城之夜,注定無人能夠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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