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五個黑衣人立即撲向那里。王光順著方向看去,心頭一凜——那是過山,囚犯中唯一戴著重枷重鐐的人。
過山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面黃無須,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此刻,面對撲來的黑衣人,他眼中閃過一絲異光,竟不退反進,拖著四十斤重鐐側身避過第一刀,反手一肘擊在黑衣人喉結上。
咔嚓一聲,那人倒地抽搐。
“好身手!”王光心中暗驚。這絕非普通囚犯該有的本事。
但雙拳難敵四手,過山畢竟戴著重枷,動作受限,很快肩頭中刀,鮮血染紅囚衣。另外兩個黑衣人已繞到他身后,刀鋒直劈后頸——“鐺!”
王光及時趕到,一刀架住雙刀,火星四濺。他震開兩人,一腳踹翻第三個,拽著過山往陣中退:“不想死就老實待著!”
過山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卻真的不再反抗。
戰局越發慘烈。
捕快只剩七八人還能站立,黑衣人亦傷亡過半,但剩下的都是精銳。鐵面首領終于動了,他緩步走向王光,手中長劍垂地,拖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讓開。”聲音沙啞,似金石摩擦。
“朝廷要犯,豈容爾等劫殺!”王光橫刀在前,盡管肩頭的血已浸透半身衣裳。
“要犯?”鐵面人輕笑一聲,“王捕頭,你可知你押的是什么人?”
王光一怔。
這批犯人是三天前從利州大牢移交的,文書上只說“重犯若干,押送廣元候審”,具體案情、罪名,連他這個捕王都無權細查。知府張毅只交代了一句:“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死。”
現在看來,張大人或許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劫。
“我不管他們是誰,”王光壓下心頭疑云,“既在我押送之下,便不能任人宰割!”
“愚忠。”鐵面人吐出兩字,劍已刺出。
快,太快了。
王光舉刀格擋,卻只覺虎口劇震,刀幾乎脫手。他連退三步,每步都在凍土上踩出深深腳印。鐵面人劍勢如潮,一招接一招,全是殺招,不留余地。
十招過后,王光胸前添了一道血口,深可見骨。
“頭兒!”趙七想沖過來,卻被兩個黑衣人死死纏住。
鐵面人劍尖指向王光咽喉:“最后一遍,讓開。”
王光咧嘴笑了,血從嘴角溢出:“捕快可以死,不能退。”
劍光再起。
這一次,王光沒有格擋,而是棄刀前撲——以傷換命。鐵面人顯然沒料到這一著,劍鋒刺入王光右腹的同時,王光的左手已扣住他咽喉。
“一起死。”王光五指收緊。
鐵面人眼中終于閃過一絲驚惶,他猛地后撤,劍從王光腹中抽出,帶出一蓬血雨。王光踉蹌跪地,卻仍死死抓著他衣襟。
“放手!”
“不放。”
鐵面人抬腳踹在王光胸口,肋骨斷裂聲清晰可聞。王光噴出一口血,手卻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