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雨沒有回應女兒,她只是抬起手,輕輕拂去樹干上的一片青苔。
“你看這里。”
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顧承頤的視線,落在她指著的地方。
那里的樹皮,相比周圍的粗糙,顯得異常平整。
上面,用刀,深深地刻著兩行字。
字跡已經有些模糊,被歲月侵蝕得失卻了最初的鋒利。
但依舊,清晰可見。
是兩個并排的名字。
顧承頤。
孟聽雨。
那一瞬間,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風聲,鳥鳴,女兒的驚嘆,全都褪去。
顧承頤的耳中,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
震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發麻。
他緩緩地,抬起手。
那只在科研領域精準無比、穩定如磐石的手,此刻,卻抖得不成樣子。
指尖,在距離那兩個名字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不敢碰。
像一個罪人,不敢觸碰圣潔的遺跡。
孟聽雨安靜地看著他,沒有催促。
她知道,這道坎,只能他自己跨過去。
過了很久,久到念念都有些不耐煩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顧承頤深吸一口氣,終于,顫抖著,伸出了手指。
指腹,輕輕地,觸碰到了那深刻的紋路。
“顧”字的橫折。
“承”字的撇捺。
“頤”字的頁腳。
然后,是旁邊那個,被他刻得格外認真,格外秀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