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顧承頤的太陽穴,猛地一跳。
那句話,那個清冷又帶著一絲少年人故作深沉的語調,在他耳邊清晰地響起。
那不是別人的聲音。
是他的。
是他“阿頤”的聲音。
他想起來了。
他說完那句話后,身邊的女人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以為她睡著了,才聽到她極輕地反駁。
“才不是。看得見摸不著,才是最大的不圓滿。”
他記得自己當時,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又酸又脹。
他想反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她說得對。
“承頤?”
孟聽雨察覺到他的僵硬,擔憂地看著他。
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顧承頤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他強行壓下腦海中翻涌的畫面,目光從草地上移開,落在了不遠處的一片山坡上。
那片山坡上,長滿了各種草藥。
“那片山坡,我常去采草藥。”
孟聽雨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個最溫柔的引路人,牽引著他迷失的靈魂。
“有一次為了采一株金銀花,長得太高了,我踮著腳去夠,結果腳下的石頭一滑,差點滾下去。”
她說的云淡風輕,像在講一個別人的故事。
可顧承頤的瞳孔,卻驟然收縮。
他看見了。
他看見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身體在陡峭的山坡上搖搖欲墜。
他看見她臉上閃過的驚慌。
那一瞬間,他的心臟,仿佛停止了跳動。
他甚至能回憶起自己當時不顧一切沖過去的,那種身體快于思想的本能。
他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