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是怕觸景生情,在苦難的生活里更添一份絕望。
后來,是忙于生計,忙于復仇,沒有心力去面對這份沉重的過往。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有了念念,有了顧承頤,有了安穩的家。
她有足夠的勇氣與底氣,去面對自己生命的源頭,那個名為“母親”的,模糊而又遙遠的影子。
包裹不大,甚至有些輕。
解開系得緊緊的布結,里面只有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和一個深棕色牛皮封面的日記本。
衣服的款式很舊,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樣式,但疊放得整整齊齊,邊角沒有一絲褶皺,能看出主人曾經的愛惜。
孟聽雨的指尖輕輕拂過那本陳舊的日記。
封皮的邊角已經磨損,露出里面泛黃的紙張。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舊紙張與墨水混合的、屬于時光的味道。
她翻開了第一頁。
娟秀而又帶著一絲跳脫的字跡,瞬間映入眼簾。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用最純粹的心情,記錄下的生命中的每一絲悸動。
“三月十二日,晴。今天偷偷溜出家,外公又在念叨那些煩人的醫書了。京城的春天真好啊,柳絮像雪一樣。我在后海寫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襯衫,袖口挽著,手指上沾滿了五顏六色的油彩。他畫畫的樣子真好看,那么專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畫板。”
孟聽雨的心,微微一動。
她仿佛能透過這些文字,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偷偷打量著一個專注的青年,臉上帶著好奇與羞怯。
她繼續往下翻。
“三月二十日,小雨。我又去找他了。他叫林硯,一個畫家。名字也很好聽。他很窮,午飯只有一個干巴巴的饅頭,卻把省下來的錢都買了最好的顏料。他說,畫畫是他的命。”
“我把偷偷帶出來的點心分給他一半,他一開始還不要,臉都紅了。真可愛。后來,他給我畫了一張速寫。畫上的我,笑得像個傻瓜。可我真的好開心。”
孟聽雨的指尖停留在“林硯”這個名字上。
一個才華橫溢但出身貧寒的畫家。
這幾乎是所有悲劇故事最經典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