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的耳膜被夜魘的冷笑震得發疼,擬態帶來的寒淵氣正從指尖開始消散,仿佛有無數細針在骨髓里攪動。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脆響——那是玄冥子的擬態狀態即將崩解的前兆。
三秒。系統提示音比往日更冷,像冰錐扎進識海。
他盯著葉清歡拋來的金焰,那光團里流轉著太初拳意的紋路,像極了妹妹陳霜去年生日時,用源能筆在全息屏上畫的太陽。
喉間的腥甜突然涌到舌尖,他卻笑了——原來生死關頭,最先涌上來的不是恐懼,是七年前在灰區破屋里,妹妹舉著半塊烤面包說哥哥吃時的溫度。
接穩了。葉清歡的聲音裹著拳意撞進他意識,金焰觸掌的剎那,陳洛感覺有滾燙的數據流順著手臂炸開。
太初拳經第七式的拳譜在識海翻涌,那些他曾在武館偷看葉清歡練拳時記下的模糊招式,此刻竟清晰如刻在骨頭上——原來葉清歡早就在潛移默化中,把傳承刻進了他的記憶。
夜魘的黑霧鎖鏈已經纏上他的腳踝,源能法則的壓迫讓他的源能海像被抽干的水池,僅剩的幾縷源能在經脈里橫沖直撞。
但掌心的金焰在燃燒,帶著葉清歡的體溫,帶著武館里少年們練拳時的吶喊,帶著前館主臨終前托付的目光——那不是單純的能量,是活著的人對生的執念。
陳洛!銀羽的尖叫混著金屬崩裂聲炸響。
他余光瞥見執法隊副官的匕首徹底碎裂,碎片扎進她肩窩,可她還在踉蹌著爬起來,試圖用身體擋住向小虎席卷的黑霧。
那個總把規則至上掛在嘴邊的女人,此刻額發被氣浪掀得亂飛,血珠順著下巴滴在染塵的制服上,像朵倔強的花。
臭小子。。。。。。小虎咳著血從墻根撐起,染血的拳套還攥得死緊,清歡姐的拳意。。。。。。比我偷練時帶勁多了!少年的眼睛亮得驚人,嘴角的血污都掩不住那股子野勁兒——原來之前被夜魘震碎的陣法殘紋,早就在他體內埋下了共鳴的種子。
陳洛的瞳孔突然收縮。
夜魘右掌的晶核正在滲出黑血,暗金鎖鏈的末端竟纏上了葉清歡的手腕!
那個剛剛蘇醒的女人,發間金紋因劇烈掙扎而忽明忽暗,可她望著陳洛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穩:破妄式的殺招在拳心,我幫你拖住法則壓制!
你瘋了?陳洛喉間的血終于濺在金焰上,染紅的光團突然暴漲三寸。
他這才發現葉清歡腕間的金紋不是在倒卷,是在主動往黑霧鎖鏈里鉆——太初拳意本就是破邪的金焰,此刻竟在與法則鎖鏈同歸于盡。
我清醒得很。葉清歡笑了,眼尾的淚被氣浪吹干,七年前你替我擋下清道夫的子彈,三年前你替武館湊齊租金,上個月你替我。。。。。。她的聲音突然被鎖鏈勒得發顫,現在輪到我,替你撐過這三秒。
夜魘的笑聲變了調,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法則鎖鏈在融化——太初拳意的金焰正順著鎖鏈反蝕他的晶核。愚蠢!他狂吼著抽回右手,黑霧卻像被燙到的蛇群般扭曲,暗影真言·終式!
整片工坊的空氣突然凝固。
陳洛看見黑霧在夜魘頭頂凝成巨大的骷髏,空洞的眼窩里翻涌著星河般的虛無,那是要把方圓百米連人帶空間一起碾碎的殺招。
擬態時限的倒計時在識海炸成紅光:
妹妹。。。。。。陳洛下意識喊了半聲,又猛地咬緊后槽牙。
他想起今早出門前,陳霜踮腳替他整理領口時說的話:哥哥今天也要平安回來呀。想起系統第一次激活時,他蹲在父母墳前發誓要讓所有傷害他們的人付出代價,想起林昭總用槍托敲他腦袋說別總把事往自己身上攬,想起蘇妄捏著他的源能數據說你是最有趣的變量。。。。。。
這些碎片在識海拼成一面盾。
陳洛突然挺直被壓彎的脊梁,七竅流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細小的血珠,被金焰一一吞沒。
他的源能海深處,有什么沉睡的東西被喚醒了——不是玄冥子的擬態,不是葉清歡的拳意,是他自己,陳洛,那個在灰區寫了八年程序,在深夜給妹妹煮面,在巷子里替被欺負的小孩出頭的陳洛。
去他媽的法則。他低笑一聲,掌心的金焰突然化作實質的拳影。
那拳影比夜魘的骷髏小了十倍,卻帶著某種讓空間都為之顫抖的鋒利——像刀,像劍,更像活著的、會咬人的野獸。
夜魘的瞳孔第一次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