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識海里那層破碎的“玻璃”正滲出滾燙的信息流。
被吞噬者的記憶碎片不再是雜亂無章的雜音,而是化作清晰的脈絡,沿著他的神經末梢蔓延——流浪漢臨終前緊握的半塊面包,武館學徒被源能彈洞穿時仍護在胸口的拳譜,林昭意識深處那細若蚊蠅的一聲“救救我”……這些溫熱的、帶著人性溫度的碎片,此刻全成了連接十二區的導線。
“共鳴……原來這才是系統真正的核心。”他望著掌心翻涌的星軌紋路,終于明白那些被吞噬的不僅是力量,更是火種與火種之間的引信。
當他的精神力鋪向灰區時,某個拾荒老人后頸的微光突然炸成藍色火焰;圣區教堂里,掃地修女指尖的古魔法陣驟然轉動,在彩色玻璃窗上投下十二區的星圖;就連灰影面甲下的皮膚,那些與他相似的紋路也開始發燙,像被火烤的銀器。
“警報!圣區防御中樞被入侵——”紅隼的終端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鳴叫,三維地圖上的十二盞藍燈同時劇烈閃爍,“議會人工智能啟動了‘凈化之火’!他們要……要把所有覺醒的火種當作病毒清除!”她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飛速敲擊,發梢被洶涌的源能吹得直立起來,“陳洛,現在十二區的火種都在向你這里匯聚精神力,再這樣下去——”
“他們需要一個錨點。”陳洛打斷她,眼底的星軌突然變得清晰可見,“而我就是這個錨點。”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覺醒者的情緒:灰區的少年在顫抖,他是第一個被陳洛埋葬的流浪漢的鄰居;圣區的修女在祈禱,她曾是陳洛母親實驗室的清潔工。
這些素未謀面的人正通過共鳴傳遞著同一種情緒——信任。
“昭昭!”陳洛突然轉過頭。
林昭正跪坐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摳著太陽穴,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如蛇。
她的瞳孔里,原本冷峻的琥珀色正與一團濃稠的黑影相互拉扯,天樞武裝的甲胄在她身邊時隱時現,仿佛隨時會被黑影撕成碎片。
“沒用的!”黑影的聲音從林昭的喉嚨里擠出來,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她的意識海早被我啃出了裂縫,你所謂的共鳴……不過是給我送來更多的祭品!”話音未落,林昭的左臂突然浮現出漆黑的鱗片,指甲裂成彎鉤,眼看就要刺進自己的心臟。
陳洛的識海瞬間炸開一片金光——那是他吞噬林昭人際關系網時留下的精神錨點。
記憶里的林昭穿著少校制服,在廢墟里把他從瓦礫下拽出來;另一個平行時空的林昭笑著遞上熱可可,杯壁上還凝著白霧。
這些畫面化作鎖鏈,“叮”的一聲纏住了林昭意識里的黑影。
“你說過,”陳洛的聲音混著共鳴的震顫,直接沖進林昭的識海,“天樞武裝的傳承者,從不會向黑暗妥協。”他抬起手,掌心的星軌紋路延伸出十二道光鏈,精準地纏上林昭的雙肩,“現在,把屬于你的力量拿回來。”
林昭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看到自己意識海里那座被黑影侵蝕的堡壘,墻縫里正滲出點點金光——那是陳洛的精神錨點,是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手心的源能核心,是她在軍校畢業時對著星環城立下的誓言。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淚砸在地面,濺起細小的源能火花:“原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轟!”天樞武裝的甲胄徹底凝聚成型,覆蓋住她的全身。
黑影發出凄厲的尖叫,被壓縮成拇指大小的黑霧,被困在她意識海的最深處。
林昭抹掉臉上的淚水,抬頭時眼神比任何時候都清澈:“下次再敢出來,我就用天樞炮把你轟成渣。”
“共鳴通道已穩定!”C-01的藍光核心突然劇烈震顫,“舊紀元的防御系統需要激活,赫爾加,該你上場了。”
一直沉默的白發少女抬起頭,她的瞳孔里正流淌著綠色的數據洪流。
赫爾加將手掌按在遺跡核心的凹槽里,腕間的銀鏈突然展開成光網,“這是我父親在源能戰爭末期留下的代碼……”她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雙重回響,“他說過,當真正的火種覺醒時,這些屏障會成為最后的盾牌。”
終端屏幕上,十二區的邊緣突然升起半透明的光墻,將灰影的搜查隊擋在百米之外。
灰影的戰術刀砍在光墻上,濺起刺目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