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的太陽穴突突跳著,后頸的淡金紋路已經爬到耳后,像根燒紅的細鐵絲貼著皮膚。
思維深處那聲嘆息越來越清晰,這次他聽清了尾音——是“醒”,帶著點古舊的喉音,像老樹根在石縫里摩擦。
“誰?”他下意識開口,聲音在空蕩的工坊里撞出回音。
光腦黑屏前的星芒還在視網膜上晃,鼻尖那股鐵銹味突然濃得嗆人,他踉蹌兩步扶住工作臺,指節壓得發白。
“大魔導師。。。云硯。”
這次是完整的句子,從腦仁最深處滲出來,帶著破碎的記憶碎片:玄色法袍被雷火灼穿,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陣眼上,血珠順著陣紋蜿蜒成河。
陳洛瞳孔驟縮——那雙手的輪廓,和父親實驗室里那具被燒焦的骨架竟有七分相似。
“陣圖被截斷了。”聲音沙啞,像漏風的風箱,“當年我想融合源能與古魔法,卻被源能議會的人打斷。他們炸了實驗室,毀了我的身體,卻毀不掉刻在靈魂里的陣紋。”
陳洛喉結動了動,后頸的紋路突然燙得他倒抽冷氣。
系統面板不知何時彈出半透明窗口,進度條停在47%,旁邊新出現一行小字:【檢測到古魔法意識體,是否建立對話通道?】
他咬了咬舌尖,血腥味沖淡了鼻腔的鐵銹。
父母臨終前的話突然涌上來——“有些秘密會自己找宿主”,而此刻這秘密正扒著他的腦殼,要往他身體里鉆。
“激活陣圖需要什么?”他壓下翻涌的情緒,指尖虛點在系統確認鍵上。
“埋尸。”
兩個字像塊冰砸進脊椎。
陳洛的手指懸在半空,思維里的畫面突然清晰:云硯最后吐著血笑,將半幅陣圖塞進一個金屬匣,“去零號工坊地下三層,第三排實驗臺,最里面的冷凍艙。。。那具尸體,是當年試圖復刻我陣圖的蠢貨。”
工坊的通風口突然灌進穿堂風,吹得桌上的紙質筆記嘩啦作響。
陳洛瞥見墻角的監控攝像頭,紅燈在暗夜里像只獨眼。
他摸出兜里的電磁干擾器,拇指抵在開關上——這是上個月幫小藍修光腦時順的,當時她紅著臉說“陳哥你收著吧,萬一遇到查崗”。
“陳哥?”
清甜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陳洛手一抖,干擾器差點掉在地上。
他迅速轉身,看見小藍抱著一摞維修工單站在門口,齊耳短發被雨水打濕,發梢滴著水在地面暈開小團污漬。
“這么晚還沒走?”他盡量放軟聲音,余光瞥見她工牌上的實習編號——0721,和自己妹妹陳霜的生日同一天。
小藍搓了搓凍紅的手指,工單在她懷里窸窣作響:“王主管說明早要檢查設備日志,我。。。我幫你把今天的維修記錄補了。”她抬眼時睫毛顫了顫,“陳哥,你臉色好白,是不是又犯頭疼?”
陳洛摸了摸后頸,淡金紋路不知何時縮回皮膚下,只留一片灼熱的紅。
他扯出個笑:“老毛病了,吹吹夜風就好。”他接過工單,指尖碰到小藍凍得冰涼的手背,“你先回去吧,地下倉庫的除濕機我明天再修。”
小藍走后,陳洛站在原地聽著她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低頭看表——23:47,工坊的自動鎖門系統會在0點啟動。
他迅速掀起工作臺下的暗格,摸出父親留下的黃銅鑰匙,鑰匙齒痕里還嵌著當年實驗室的灰塵。
地下三層的鐵門銹得厲害,陳洛用肩膀撞了三次才聽見“咔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