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指揮塔邊緣時,陳洛的指節(jié)在金屬匣上微微發(fā)顫。
林昭遞來的密封匣還帶著她體溫的余溫,匣身暗紋像條蟄伏的蛇,在他掌心輕輕硌著。
“圣區(qū)地下擂臺最近異常活躍。”林昭的聲音比硝煙未散的空氣更冷,她扯下染血的作戰(zhàn)手套,露出腕間新烙的獨立防衛(wèi)軍紋章,“線人說,有人在爭奪‘源能雙軌理論’的殘片——你父母當年的研究,核心就卡在這個理論上。”
陳洛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記得母親書房里那面占滿整墻的黑板,粉筆痕里總夾著“雙軌”“融合”這樣的詞,后來那些痕跡被議會清道夫用強酸洗得干干凈凈,卻在他夢里刻成了刺青。
“那地方是科技派和魔法派的絞肉機。”他喉結滾動,“我現(xiàn)在的臉,在圣區(qū)懸賞榜上掛著比星環(huán)還亮。”
林昭忽然笑了。
她沾著血漬的指尖撫過他后頸——那里系統(tǒng)紋路剛淡去,皮膚還泛著薄紅。
“所以我讓人改了你的骨相。”她從戰(zhàn)術腰帶摸出個拇指大的金屬管,里面浮著團幽藍的光霧,“源能研究院新制的擬態(tài)液,能覆蓋虹膜、聲紋,連源能波動都能模擬成中立科研員的混沌態(tài)。”她將管子塞進他掌心,溫度透過金屬灼著他的指紋,“他們要找的是‘吞噬者陳洛’,不是‘零號實驗室研究員·零’。”
陳洛捏緊管子,藍光在指縫漏出細流。
他想起昨夜蘇妄發(fā)來的錄像截圖:畫面里父親被按在實驗臺上,母親舉著能量槍與七名清道夫對峙,背景里的電子屏正瘋狂跳動著“雙軌臨界值98%”。
“我需要三天。”他說,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磁石,“等蘇妄解析完議長終端里的加密文件。”
“兩天。”林昭抓住他手腕,作戰(zhàn)服下的肌肉緊繃如弦,“擂臺的暗樁說,殘片會在第三輪拍賣。你進去得越早,被盯上的概率越低。”她松開手時,戰(zhàn)術表的紅光閃了閃,“赫克托·雷恩的私人飛艇剛降在北三區(qū),艾琳娜·星語的魔法侍女半小時前混進了灰區(qū)。兩派都在找‘雙軌’的線索,他們不知道彼此的目標,卻都認定對方會安插臥底。”
陳洛低頭看擬態(tài)液,藍光映得他眼底發(fā)亮。
他想起在源能核心吞噬規(guī)則時,那些殘魂的尖叫里混著母親的聲音:“洛洛,雙軌不是終點,是橋。”他將管子按在頸側,涼霧瞬間滲進皮膚,鏡面般的金屬墻映出張陌生的臉——眉峰更平,眼角多道淡疤,連瞳孔都成了渾濁的灰。
“好。”他扯下染血的黑風衣,林昭遞來件白大褂,袖口繡著“零號實驗室”的銀線,“告訴蘇妄,讓她黑進擂臺的諾婭AI,我需要實時屏蔽。”
“已經(jīng)辦妥了。”林昭替他整理領口,指尖在喉結處頓了頓,“如果遇到危險——”
“天樞武裝的定位器在我牙齒里。”陳洛打斷她,指節(jié)叩了叩后槽牙,“你說過,咬碎就能啟動緊急傳送。”他轉身走向升降梯,白大褂下擺掃過指揮塔的血漬,“等我拿到殘片,或者……”
“或者我拆了擂臺的穹頂來接你。”林昭的聲音混著升降梯的嗡鳴,在他背后炸成火星。
地下擂臺的金屬門在陳洛身后合攏時,腐銹味立刻涌進鼻腔。
穹頂掛著幾十盞魔能燈,將圓形擂臺照得慘白,周圍看臺上坐滿了人——科技派的機械義體閃著冷光,魔法派的法袍繡著活物般的咒文,還有些灰區(qū)來的亡命徒,刀疤從額頭扯到下頜。
“歡迎來到‘暗星角斗場’。”諾婭AI的機械音在頭頂炸開,全息投影的金發(fā)少女懸在擂臺中央,“今日規(guī)則:生死戰(zhàn),無限制,勝者拿走敗者的源能晶核——以及,可能的額外獎勵。”
陳洛找了個角落的金屬椅坐下,白大褂下的掌心沁著汗。
他能感覺到兩道視線像針尖扎在后頸:左側看臺上,赫克托的私人保鏢正摩挲著臂甲的激光刃;右側包廂里,艾琳娜的魔法侍女指尖纏著蛇形咒文,蛇信子般吐著紫焰。
“第一輪,挑戰(zhàn)者‘零’,對戰(zhàn)‘黑礁’。”諾婭的聲音讓看臺上響起噓聲,“黑礁,B級古魔導師,重力術式專精。”
陳洛起身走向擂臺時,金屬地面突然震顫。
那是個裹著灰袍的男人,臉藏在兜帽里,只有下巴沾著暗紅血漬——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他抬手時,陳洛聽見空氣撕裂的尖嘯,擂臺周圍的防護結界泛起藍光,那是防止能量外溢的保險。
“重力·囚籠。”灰袍人低喝。
陳洛的膝蓋突然一沉。
他感覺有座山壓在肩頭,脊椎發(fā)出咔咔的抗議,雙腳陷進金屬地面足有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