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里的聲控燈在我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應聲亮起,暖黃色的光線下,我家那扇掉漆的防盜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客廳的燈光。酒精在血液里翻涌,膝蓋還帶著走路時的虛浮,我盯著那縷光看了三秒,突然像被什么東西攥住心臟——程穎以前總這樣,不管我多晚回家,都會留一盞燈。
“程穎?”我推開門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玄關的鞋柜上,她最喜歡的草莓鑰匙扣還掛在那里,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斑。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聽到動靜轉過頭來。不是程穎扎得亂糟糟的丸子頭,而是梳理得一絲不茍的卷發,發尾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我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酒意醒了大半。“媽?您怎么在這兒?”
“剛給你打電話沒人接,”她站起身,手里還攥著遙控器,電視屏幕停留在靜音的烹飪節目,“胡家一那孩子說你們在唱歌,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她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溫婉柔和,帶著一種母愛的純粹。我立即問道:“這么晚了,您怎么過來了?”
“過來給你收拾下屋子。”岳母指了指陽臺,晾衣繩上掛滿了我的襯衫和褲子,“早上過來拿東西,看到你堆了一地臟衣服,鍋里還有沒洗的泡面桶。”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客廳確實整潔了不少。茶幾上的空酒瓶不見了,地板拖得發亮,連程穎的遺像都被擦得一塵不染,相框邊緣的灰塵被仔細清理過。眼眶突然有點熱,我別過頭去倒水,手指卻在碰到水杯時發起抖來。
“鍋里給你煮了小米粥,”岳母走進廚房,系上程穎那條草莓圍裙,“你胃不好,喝了酒喝點粥養胃。”
廚房的燈光落在她身上,真絲睡裙的光澤和她耳后的珍珠耳釘相互映襯,有種說不出的優雅。她盛粥的動作很輕,勺子碰到砂鍋發出細微的聲響,和程穎以前熬夜給我煮夜宵時一模一樣。
“謝謝媽。”我滿心歡喜地接過碗,感受到小米粥的溫度透過瓷碗傳遞過來,那股溫暖剛剛好,既不會燙到嘴唇,也不會讓人覺得寒冷。這碗粥仿佛是媽媽用她的愛和關懷熬制而成的,每一口都充滿了家的味道。
程穎以前也總是這么說,粥要溫著喝才養胃。她就像一個貼心的小棉襖,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每次她都會用勺子輕輕地攪拌著粥,直到溫度適宜,然后再小心翼翼地遞給我,生怕我被燙到。這種細致入微的關懷,讓我心里感到無比的溫暖和幸福。
“今天……玩得開心嗎?”岳母在我對面坐下,手里捧著杯溫水,指尖無意識地劃著杯壁。
“還行。”我喝了口粥,不敢看她的眼睛。李敏敏的笑臉和岳母優雅的形象在腦海里混亂地交織,像盤卡殼的磁帶。
岳母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默默地看著我喝粥。整個客廳都顯得異常安靜,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在不斷地回響著,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粥很好喝,我一連喝了好幾口,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卻讓我差點被粥嗆到,我連忙咳嗽了幾聲,有些尷尬地抬起頭看向岳母。
“慢點喝。”她輕聲說道,同時將紙巾遞到了我的面前。
“對了,”岳母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冰箱前,打開門,從里面拿出了兩瓶冰啤酒,“看你好像還沒喝夠呢,陪我喝點怎么樣?”她微笑著看著我,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突然間,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程穎的身影。她總是喜歡穿著黑色的絲襪,將那修長的雙腿展露無遺。每次喝可樂的時候,她總會故意把可樂灑在腿上,然后笑嘻嘻地看著我,讓我幫她擦拭。
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總是用一些小手段來引起我的注意。而我,也總是心甘情愿地為她效勞,享受著那短暫的親密接觸。
“媽,這么晚還喝酒么?”我接過啤酒,瓶身的涼意讓指尖發麻。
“睡不著,喝點助眠。”她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的弧度,和程穎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