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楠城本該是蟬鳴聒噪的盛夏,可這天早晨推開窗,撲面而來的卻是帶著濕冷水汽的風。天空被壓得低低的,鉛灰色的云層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懸在頭頂,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悶得人喘不過氣。
“快看新聞!”程穎舉著手機從臥室跑出來,身上還穿著那件我喜歡的淺紫色蕾絲睡裙,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臉上帶著剛睡醒的迷茫和驚惶,“氣象臺發布超強臺風預警了,說今天下午就要在楠城登陸!”
我接過手機,屏幕上的紅色預警信號刺得人眼睛發疼:“預計今日14時前后,超強臺風‘海葵’將在楠城沿海登陸,最大風力可達14級,伴有特大暴雨……請市民盡量避免外出,做好防臺準備……”
心臟猛地一沉,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機。來楠城這些年,不是沒經歷過臺風,可“超強臺風”的預警還是頭一次見。窗外的樹葉已經開始不安地搖晃,遠處的天際線模糊在灰蒙蒙的雨霧里,空氣里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公司群里也發通知了,讓今天盡量居家辦公。”我點開工作群,老板的消息赫然在列,“程穎,你們公司呢?沒通知放假嗎?”
程穎正急急忙忙地套上牛仔褲,聞言動作頓了頓:“我們人事部門哪能放假啊,要統計員工安全情況,還要準備應急物資……”她皺著眉頭劃著手機屏幕,忽然嘆了口氣,“領導說讓我今天上午去公司一趟,把員工緊急聯系表整理出來,下午就能回家了。”
“不行!”我想都沒想就否決,“臺風天出去太危險了,跟你們領導說不去!”
“可是……”程穎咬著嘴唇,臉上滿是為難,睡裙領口隨著她低頭的動作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這份表只有我手里有備份,電子版在公司電腦里鎖著,必須本人去解鎖。領導說上午風雨還不大,讓我早點去早點回。”
我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心里又急又氣,卻又知道她向來認真負責。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冷風裹挾著細小的雨珠灌進來,吹得人皮膚發緊。樓下已經有鄰居在加固窗戶,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在沉悶的空氣里格外清晰。
“我送你去。”我抓過外套說,“等你弄完我們一起回來。”
“不用啦,你下午不是還要居家辦公嗎?”程穎走過來幫我理了理外套領口,指尖輕輕劃過我的喉結,帶著微涼的觸感,“我自己打車去就行,很快的,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
“那怎么行?”我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我稍微安心,“這種天氣哪有出租車愿意跑?聽話,我送你過去,等你弄完就走。”
程穎仰頭看著我,眼睛亮晶晶的像含著水光:“那好吧,不過你可得快點回來工作,別耽誤正事。”她踮起腳尖吻了吻我的嘴唇,軟軟的觸感帶著剛睡醒的慵懶,“晚上我穿你新買的那件黑色吊帶裙給你看,好不好?”
看著她帶著討好的笑容,我心里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刮了下她的鼻子,轉身去陽臺找工具箱:“先別說這些,我們得把家里窗戶加固一下。”
防臺準備做得匆忙又瑣碎。我用寬膠帶在玻璃窗上貼出“米”字形,程穎則在廚房和客廳里跑來跑去,把桶裝水、手電筒、蠟燭、應急藥品一一擺在顯眼的位置。她穿著淺色的針織開衫,彎腰整理物資時,裙擺勾勒出柔和的曲線,晨光透過紗窗落在她身上,明明是緊張的時刻,我卻莫名覺得這幅畫面很溫柔。
“夠了夠了,這些夠我們用兩三天了。”我看著堆在茶幾上的面包、餅干和礦泉水,哭笑不得,“臺風最多一天就過去了,不用跟備戰似的。”
“那可不一定。”程穎瞪我一眼,又往購物袋里塞了兩包紙巾,“上次臺風不就停了兩天電嗎?我們總不能餓著肚子等救援吧。”她直起身時,針織開衫的下擺向上縮了縮,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看得我心里微微一動。
正忙著,手機忽然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媽”的名字。我心里一緊,連忙接起電話。
“立辛,你們看到臺風預警了嗎?”米真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明顯的擔憂,背景里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聲,“今天千萬別出門,把門窗都關好,水和食物多準備點,別嫌麻煩。”
“知道了媽,我們正準備呢。”我走到窗邊,看著越來越陰沉的天色,“您那邊怎么樣?門窗都加固好了嗎?”
“我早就讓物業幫忙弄好了,你別擔心我。”米真真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嚴肅,“程穎呢?她今天上班嗎?跟她說千萬別出去,安全第一,工作的事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她……”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她上午要去公司拿份文件,我讓她快去快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米真真帶著急意的聲音:“怎么這么不懂事!這時候還去公司干什么?讓她別去了!我跟她們領導說!”
“媽您別生氣,是特殊情況,她很快就回來。”我連忙安撫,“我叮囑過她了,路上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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