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與火”酒吧坐落在一片充斥著焊接火花和金屬敲擊聲的工業區邊緣,門臉粗獷,用廢棄的飛船裝甲板和粗大鉚釘拼接而成,門口掛著一個不斷濺射著模擬火花的鐵砧標志。還沒進門,一股混合著劣質烈酒、機油和汗臭的濃烈氣味就撲面而來。
這里是許多失意工人、落魄冒險者和像趙鐵山這樣心懷怨懟者的聚集地。喧囂、混亂,充滿了未被馴服的野性。
浪子推開沉重的金屬門,震耳欲聾的工業搖滾和嘈雜的喧嘩聲浪瞬間將他淹沒。昏暗的燈光下,人影綽綽,大多穿著沾滿油污的工裝,大聲劃拳、咒罵,或者眼神空洞地灌著酒。
他的精神感知如同靈敏的探針,迅速掃過整個酒吧。各種負面情緒如同渾濁的河流在這里交匯——麻木、憤怒、失落、借酒澆愁的空虛……很快,他鎖定了一個情緒波動最為劇烈,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般的目標。
在酒吧最角落的一個卡座里,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陳舊但漿洗得發白礦工服的中年男人,正獨自一人悶頭灌著一種名為“熔巖流”的高度烈酒。他頭發灰白雜亂,臉上刻滿了風霜和憤怒的溝壑,一雙大手布滿老繭和傷疤,指關節因為用力握著酒杯而發白。
正是趙鐵山。他周身散發出的那股濃烈、頑固、幾乎凝成實質的憤怒與不甘,在浪子的感知中,如同黑夜里的燈塔一樣醒目。
【吸收環境逸散負面情緒:趙鐵山的憤怒(持續+10s…),不甘(持續+8s…)…質量極高!】
浪子沒有立刻上前,他走到吧臺,也要了一杯最便宜的合成啤酒,找了個能觀察到趙鐵山,又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契機,等趙鐵山的情緒積累到某個臨界點,或者,由他來制造一個契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鐵山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熔巖流”,眼神越來越紅,呼吸越來越粗重,嘴里開始含糊不清地低聲咒罵著。
“……繁星……狗日的雜碎……搶老子的礦……斷老子的路……”
“……憑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幾十年……”
“……逼死我……你們也別想好過……”
斷斷續續的咒罵聲,夾雜著酒杯重重頓在桌子上的悶響。
周圍似乎有人認識他,投去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但沒人敢上前搭話。誰都看得出,現在的趙鐵山就是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
浪子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他端起那杯幾乎沒動的啤酒,站起身,看似隨意地走向趙鐵山所在的卡座。在路過趙鐵山桌旁時,他腳下“恰好”被地上一個凸起的螺栓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手中的酒杯脫手飛出——
“嘩啦!”
杯中的啤酒,不偏不倚,正好潑灑在趙鐵山那條洗得發白的工裝褲上,濺濕了一大片。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許多目光都聚焦過來。
趙鐵山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浪子,那眼神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將浪子燒成灰燼!他積累了許久的憤懣,瞬間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
“小!逼!崽!子!你他媽眼睛長屁股上了?!”趙鐵山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實木桌面都被拍得裂開幾道紋路,他霍然起身,魁梧的身軀帶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怒視著浪子。
【吸收來自趙鐵山的負面情緒:極致憤怒(引爆!峰值+800!!),殺意(400點!)…】
浪子心中暗喜,這情緒質量,果然夠勁!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慌”和“歉意”:“對…對不起!大叔,我不是故意的,地上太滑了……”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完了?!”趙鐵山一把揪住浪子的衣領(浪子刻意沒有躲閃),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老子這條褲子,跟了老子十幾年!是老子開第一個礦洞時穿的!你他媽……”
他怒吼著,另一只砂鍋大的拳頭已經攥緊,帶著惡風,眼看就要砸向浪子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周圍有人發出驚呼,有人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然而,就在那拳頭即將觸及浪子鼻梁的瞬間,浪子動了。他沒有格擋,也沒有后退,只是抬起右手,食指看似輕飄飄地點在了趙鐵山攥住他衣領的那只手腕的某個穴位上。
趙鐵山只覺得整條手臂瞬間一麻,仿佛電流穿過,揪住衣領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了。他揮出的拳頭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力道一偏,擦著浪子的耳邊打了過去,帶起的拳風吹動了浪子的發絲。
“你?!”趙鐵山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削的年輕人,手法如此詭異!
浪子順勢后退半步,整理了一下被揪皺的衣領,臉上的“驚慌”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憐憫?(依舊是看優質試驗品的眼神)
“趙鐵山,趙老板。”浪子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酒吧的嘈雜,傳入趙鐵山耳中,“為了一條褲子,就要動手打人。那被人搶了賴以生存的礦脈,奪走了半生心血,這份怒火,你又該找誰去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