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源”遠征艦隊脫離了熟悉的星域,駛入銀河系邊緣那片被稱為“遺忘回廊”的荒蕪地帶。這里的景象與星海博覽會的繁華、甚至與太陽系的生機勃勃都截然不同。
星辰稀疏,光芒黯淡,仿佛宇宙在這里陷入了沉睡,或者……死亡。廣袤的虛空之中,漂浮著大量非自然形成的星際塵埃和破碎的星體殘骸,它們并非隨機分布,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仿佛被巨大力量撕裂后又強行糅合在一起的扭曲形態。空間結構極不穩定,肉眼可見的、如同黑色閃電般的細微空間裂縫時隱時現,偶爾還有大片的區域如同破碎的鏡面般,折射出光怪陸離、完全不符合物理規律的錯亂影像。
“空間曲率讀數混亂,引力分布異常,常規導航系統受到嚴重干擾。”黑瞳的聲音在“不屈號”艦橋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們已進入‘遺忘回廊’外圍,這里的時空結構……就像是一件打滿了補丁的破舊衣服。”
艾拉·星歌全力釋放著自身的星辰感知,臉色微微發白:“不僅僅是破碎……我能感覺到,這片區域的時間流速也是不均勻的!有些地方的時間仿佛凝固了,有些則在加速流逝,甚至……存在小范圍的時間倒流現象!這太可怕了!”
美美緊握著浪子的手,她的生命薪火在這里感受到了極致的壓抑。周圍虛空中彌漫的不是幽冥死氣,也不是混亂邪能,而是一種更加根本的——“存在”被否定的虛無感,以及一種亙古、蒼涼、仿佛承載了無盡悲愴的死寂。她身后的守護神樹虛影自發浮現,翠綠的光華努力撐開一小片穩定的生命區域,抵抗著外界的侵蝕。
“所有人,啟動最高級別防護,穩住心神!”浪子沉聲下令,他識海中的冥核晶印記正在持續不斷地傳來警示與共鳴,源初碎片也在微微震動,仿佛在回應著這片區域深處某種同源的氣息。
艦隊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明顯的空間裂縫和引力陷阱,如同在雷區中行走。兩艘“窺秘者”級偵察艦前出,利用其強大的偵測系統和卓越的機動性,不斷掃描前方路徑,反饋回大量令人心驚的數據。
“檢測到高濃度‘信息殘留’!”黑瞳突然提高了音量,“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質,更像是……某種強大意志或歷史片段的烙印,被強行印刻在了時空結構本身!”
全息屏幕上開始出現一些扭曲、破碎的畫面片段:
——一片燃燒的星云中,有龐大的、難以名狀的陰影在互相吞噬、碰撞……
——一道橫跨數個光年的璀璨劍光,將一顆恒星從中劈開,劍意經久不散……
——無數星辰如同蠟燭般熄滅,歸于永恒的黑暗,只留下絕望的悲鳴……
——某種冰冷的、漠然的、如同規則本身的“注視”,掃過萬物……
這些信息殘留雜亂無章,充滿了毀滅、戰斗、終結的意境,僅僅是感知到,就讓人心神搖曳,仿佛要迷失在那遠古的慘烈與絕望之中。
“這里……果然是一片古戰場!”鐵砧看著那些畫面,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戰意更濃,“他奶奶的,看著就夠勁!不知道還有沒有能打的留下來!”
浪子眉頭緊鎖,仔細感知著那些信息殘留,尤其是其中與冥核晶印記產生共鳴的部分。他能分辨出,其中確實夾雜著與“噬界”同源的、那種抹除存在的虛無氣息,但更加古老、更加純粹,仿佛是最初的源頭之一。同時,他也感知到了另外幾種截然不同、但同樣強大到令人顫栗的力量氣息,它們似乎曾與那“噬界”之力在此地進行過慘烈的對抗。
“我們距離坐標點還有多遠?”浪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