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晚的賓客,不僅僅是世襲的貴族與手握實權的官員,還有太陽教的高階神職人員,掌控著城市經濟命脈的銀行家,以及富可敵國的頂級富商。
這與其說是一場晚宴,不如說是一次索倫堡最高權力階層的非正式集會。
在眾人圍繞著伯爵拋出的話題,或高談闊論,或低聲交流的熱烈氛圍中,海瑟薇始終保持沉默。
因為她如今的處境頗為尷尬。
論爵位,她是僅次于伯爵的子爵,身份尊貴,自然不能自降身段,去參與那些低級貴族們關于領地收成或是鄰里八卦的討論。
可她又太過年輕,父親去世,家族勢力一落千丈,早已被剝奪了領地和私兵,就像一頭失去利爪與牙齒的老虎,空有威名,卻無威懾力。
這讓她根本無法融入伯爵、諾曼子爵與大司祭等人所構成的核心權力圈的談話。
更重要的是,她還是執掌大權的諾曼子爵的死對頭的女兒。
于是,一個詭異的場面出現。
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在或有意、或無意地忽視著海瑟薇的存在。
沒有人主動與她搭話,也沒有人邀請她加入任何一個談話圈子。
她就像一個被刻意排擠的局外人,從晚宴開始到現在,只能端莊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這與她剛剛入場時,被眾人起身問候的熱鬧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果今晚就這么過去,對海瑟薇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但可惜,事情并不會按照她的設想走。
晚宴的氣氛正酣,諾曼子爵放下手中的銀質刀叉,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終于從主位上的伯爵身上移開,落在安靜的海瑟薇身上。
“海瑟薇。”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壓過樂團的演奏與賓客的交談聲。
“聽說你最近組建了一個傭兵團,取名叫‘法蘭之劍’,真是可喜可賀。年輕人有雄心壯志,總歸是好事。”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長輩對晚輩的親切問候與勉勵,但大廳內稍有頭腦的人都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況且,雙方都是子爵,明面上地位平等,諾曼子爵卻直呼海瑟薇的大名,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原本喧囂熱鬧的大廳,幾乎在瞬間便安靜下來,變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齊刷刷投向了海瑟薇和諾曼子爵。
正戲來了!
角落里的李維頓時進入到吃瓜模式。